第一百六十八章 来自蛇伏的嘲笑

格里莫广场12号的厨房里，回荡着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被魔法消音后、徒劳无功的“呃呃”声。她像一个巨大的粉色毛毛虫，被魔法绳索牢牢地捆在一把摇摇欲坠的木椅上，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愤怒。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站在她面前，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心照不宣的满意神情。这或许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因为共同完成一件事而感到了些许战友情谊。

“你看，斯内普，”小天狼星抱着双臂，得意地用下巴指了指乌姆里奇，“有时候，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这可比开那些无聊的会强多了。”

斯内普的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冰冷的弧度。“我必须承认，布莱克，偶尔你那空空如也的脑子里，也能冒出一点算不上完全愚蠢的想法。”

就在他们享受着这短暂的和平与共同的“战利品”时，厨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莫丽·韦斯莱端着一摞准备清洗的盘子走了进来，当她看清屋内的景象时，手里的盘子“哐当”一声巨响，全掉在了地上。

“梅林的胡子啊！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比摔碎的盘子还要响亮，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小天狼星和斯内普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了。

“呃，莫丽，”小天狼星试图解释，“我们只是在处理一点遗留问题。为了哈莉。”

“为了哈莉？”莫丽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她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你们把她绑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哈莉’？”

她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双手叉腰，火力全开。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把对哈莉的愧疚和无措，全都发泄到这个女人身上？或者说你们以为你们把她当恶作剧材料，哈莉就会原谅你们？你们这是在转移仇恨！这有什么用？！”

她指着乌姆里奇，然后又猛地指向他们两个。

“是她让哈莉昨天那么难过的吗？不是！伤害哈莉的，是你们两个！是你们那场可笑的争吵，把她当成詹姆和莉莉的影子，从来没有真正看过她一眼！”

莫丽气得脸都红了，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告诉过你们，哈莉只是哈莉！解决问题的办法难道就是去欺负一个比你们更弱的恶人来获得满足感吗？你们两个就不能像个成熟的巫师一样，老老实实地走上楼，敲开哈莉的门，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吗？！这有那么难吗？！”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的脸上。

他们那点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同盟感和胜利感，在莫丽·韦斯莱排山倒海的道理面前，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他们看着眼前这个被捆着的、可笑又可怜的女人，再想到自己刚才那副幼稚得意的嘴脸，一股强烈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他们灰溜溜地低下了头，像两个被老师训斥的顽劣学生。

最终，还是斯内普先动了。他面无表情地抽出魔杖，对着乌姆里奇那双因惊恐而瞪大的蟾蜍眼。

“一忘皆空。”

一道白光闪过，乌姆里奇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而空洞，脸上那惊恐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变成了一种呆滞的困惑。

斯内普收起魔杖，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走上前，粗鲁地解开了魔法绳索。然后，他抓住乌姆里奇软绵绵的胳膊，在莫丽严厉的注视下，带着她幻影移形了。

厨房里只剩下斯内普和莫丽。

“把她送回霍格沃茨的办公室了，”片刻后，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小天狼星又出现在原地，他挠了挠头，不敢去看莫丽的眼睛，“她会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盹。”

莫丽看着这两个垂头丧气的男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现在，”她说，“你们两个，上楼去。去做你们早就该做的事。”

通往哈莉卧室的楼梯平台，此刻仿佛成了某种刑场前的等候区。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尴尬的味道。

小天狼星在吱吱作响的地板上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自尊心上。斯内普则像一座阴沉的雕像，双臂环胸，靠在满是脱落墙纸的墙壁上，眼神死死地盯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仿佛能用目光把它烧穿。

“好吧，”小天狼星终于停下脚步，压低了声音，像是在策划一场秘密突袭，“我们进去，然后说什么？”

斯内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鉴于我们刚刚策划了一场堪比巨怪跳芭蕾舞般愚蠢的绑架，我猜‘下午好’可能不是最合适的开场白。”

“我知道！”小天狼星恼火地回了一句，又立刻想起莫丽的咆哮，强行把火气压了下去，“我是说，具体的。谁先说？怎么说？”

“难道我们还需要为此起草一份羊皮纸协议吗，布莱克？”斯内普的语气充满了刻薄，“比如，‘本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将负责道歉的前半部分，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对自己投射情感的悔过……’？”

“闭嘴，斯内普！我是在说正事！”小天狼星揉了揉眉心，“我们不能一进去就吵起来，那比什么都不说还糟。我们得……统一。”

“统一？”斯内普终于从墙边站直了身体，脸上是一种混合了厌恶和荒谬的表情，“你是说，我们俩，手拉手，像两个多愁善感的白痴一样，对她进行一场合唱式的道歉？”

尽管场面很严肃，小天狼星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打了个冷战。

“梅林啊，不。”他立刻否决，“我的意思是简单点。不要扯那些复杂的，什么詹姆，什么莉莉。就事论事。就为我们之前那场争吵，为我们把她当成一个符号道歉。”

斯内普沉默了。这个提议，虽然来自于他最鄙视的人，却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它足够直接，也足够诚恳。

最主要是足够适合格兰芬多。

“……可以。”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好，”小天狼星像是松了口气，“那就这么定了。我们俩，一起，开门就道歉。不要犹豫，不要给对方退缩的机会。就说‘对不起’。可以吗？”

斯内普给了他一个“你是在教三岁小孩吗”的眼神，但还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行。我数三声。”

“一……”

“二……”

“三！”

小天狼星猛地拧开门把，和斯内普一同向前迈了一步。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光线涌入昏暗的房间。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房间里的具体景象，就几乎是吼出了那句排练了无数遍的台词，声音因为紧张和同步的努力而显得有些滑稽和错位：

“哈莉，我们对不起——！”

一句话喊完，预想中的回应却没有出现。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也没有原谅。

只有一片死寂。

两人这才抬起头，看向房间中央的床铺。

哈莉不在那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巨大的、盘踞在被子上的蛇怪。它墨绿色的鳞片在昏暗中闪烁着幽光，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那双本该能瞬间致人死命的、可怖的黄色眼睛，此刻却闪烁着一种极度人性化的、戏谑的光芒。

它的凝视并没有带来死亡，只有无尽的嘲弄。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道歉的勇气、酝酿的情绪，在看到这超现实的一幕时，瞬间烟消云散。

就在他们彻底石化的时候，那条蛇怪，动了动它巨大的下颚。

它没有发出嘶嘶声，也没有发动攻击。

它发出了一声清晰可辨的、从喉咙深处传来的、像是干枯树叶被碾碎一样的低沉的嗤笑。

“呵。”

那一声充满了轻蔑和嘲讽，仿佛在说：就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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