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来自“新世界”的警告

那枚黄褐色的兽骨砝码，入手冰凉，表面刻满了无数比沙粒还要细微的、非字非画的神秘纹路。它像是一段被压缩、被物化了的、沉重无比的“历史”。

“跟我来。”

盲眼的会长，第一次，主动走下了他的“王座”。他领着顾炎，穿过那些正在无休止记录信息的“记录员”，来到了一面由整块黑色晶石打磨而成的、光滑如镜的墙壁前。

墙壁的中央，有一个与那枚兽骨砝码，形状完全吻合的凹槽。

“公会的每一个‘顶级’秘密，都有它唯一的‘钥匙’。”老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里，回荡着一种近乎于神谕的庄严，“而你，现在拿到的，是开启我们最危险、也是最不愿意触碰的一个‘信息源’的钥匙。”

顾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未知的分水岭前。

他深吸一口气，按照老人的指示，将那枚兽骨砝码，缓缓地，嵌入了凹槽之中。

严丝合缝。

“嗡——”

整面黑色的晶石墙壁，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古老钟磬被敲响的嗡鸣。紧接着，那些刻在兽骨上的、细微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条银色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的细线，从凹槽中流淌而出，瞬间布满了整面晶石墙！

下一刻，墙壁上，浮现出了一副……“画”。

一副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微光的数据流，所构筑的、模糊、扭曲、却又带着一种直击灵魂的、诡异真实感的“画”。

画面中，是一片从未见过的、充满了原始与野蛮气息的、无边无际的浓绿丛林。巨大的、形态怪异的植物，遮天蔽日。一座宏伟的金字塔，从丛林的尽头拔地而起，塔顶，燃烧着熊熊的烈火，仿佛一颗坠落的太阳。

一群皮肤黝黑、身上画着金色太阳图腾的土著，正跪在金字塔下，进行着某种血腥的祭祀。

紧接着，画面一转。

一群戴着铁十字面具、身穿黑色盔甲的骑士，如同地狱中走出的魔神，降临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再是单纯的刀剑，而是一种能喷射出绿色火焰的、造型奇特的炼金装置。

屠杀，在无声地进行。

最后，画面定格。

在一间由石头和金属搭建的、阴森的“实验室”里。一个被铁链牢牢捆绑在石台上的、眼神中充满恐惧的土著，被强行撬开了嘴。一名戴着铁十字面具的“研究员”，正将一株通体漆黑、形状如同哭泣人脸的、诡异的草药，混合着某种粘稠的液体，粗暴地，灌进了他的喉咙。

被灌下草药的土著，身体开始剧烈地抽搐，皮肤下，一条条黑色的血管，如同活物般扭动、膨胀。他的口中，发出了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嘶吼。

最终，他的嘶吼停止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

他那双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空洞的、没有任何情感的……纯粹的漆黑。

“唰！”

所有的画面，瞬间消失。

晶石墙，重新恢复了死寂。

顾炎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冰冷。他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扶着墙，才勉强没有倒下。

“……那……那是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变得嘶哑。

“一个，我们称之为‘新世界’的地方。”盲眼会长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忌惮。“一个，在你们东方人，和大部分罗盘会成员的地图上，都‘不存在’的大陆。”

“而那株黑色的草药……”

“……当地的‘太阳子民’，称它为‘月神的眼泪’。”

“‘铁十字兄弟会’的那群疯子，在三十年前，就发现了那片大陆。他们没有像‘稳健派’一样，去那里寻找黄金和香料。他们，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巨大的、不受元老院控制的‘秘密实验场’。”

“他们，正在试图……‘量产’那种，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不知疲倦、无所畏惧、只懂得服从命令的……‘生物兵器’的怪物。”

顾炎的大脑，一片轰鸣。

他终于明白了。

“枯木舰队”的覆灭，对“铁十字”而言，或许是一次沉重的军事打击。

但，那只是他们的“常规”力量。

他们真正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王牌，是这种，足以颠覆现有战争规则的、反人类的……“黑科技”！

“根据我们得到的最危险的情报，”会长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就在你们的大梁舰队，摧毁‘枯木’之后不久。‘铁十字’的一支秘密舰队，已经从‘新世界’启航。船上，装载的，就是第一批，‘成熟’的‘月神之泪’。”

“他们，将是‘铁十字’的……‘复仇’。”

顾炎猛地抬起头，一个最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们的目的地……”

“我不知道。”老人缓缓地摇了摇头，“‘新世界’，是一个充满了‘噪音’的地方，它在我的‘聆听’范围之外。但是，在他们启航前，我截获到了他们最后一段、无法被完全破解的加密信息。其中，包含着一个，古老的、属于当地土著的预言。”

他转过身，那张没有眼睛的脸，对着顾炎，仿佛能看到他灵魂的最深处。

他用一种古老而又充满了宿命感的、吟唱般的语调，缓缓说道：

“当太阳的子民，开始咀嚼月亮的眼泪时……”

“……旧世界的神，将会死去。”

说完，他停顿了许久，才向顾炎，提出了那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年轻人，你用一个巨大的‘秘密’，从我这里，换走了一个更恐怖的‘警告’。现在，轮到你来回答我了。”

“当你的敌人，已经选择，放弃‘人性’，来换取‘胜利’时……”

“你……和你背后的那个，新兴的帝国，准备好，用什么来‘交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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