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韩成功的回应》

巴图骑着白马往黑风口窜，身后两个鲜卑兵紧追不舍，皮袍下摆被风扯得猎猎响。他左手死死按住被短戟刺破的胸口，血渗过指缝，在皮袍上晕出黑红的印子，右手马鞭抽得马臀冒血，那黑大个的短戟、韩成功的冷脸，还有太平坞墙上堆得像小山似的滚石，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等着！”巴图回头往太平坞方向啐了口，唾沫在风里飞成碎沫，“慕容小帅定要屠了你们这些汉狗，把坞堡烧得片瓦不留！”

太平坞内，陈武还攥着短戟，指节捏得发白，指腹蹭过戟尖的血渍，恨得牙痒痒：“就该一刀捅死那狗东西！留着他回去搬救兵，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捅死他容易，可咱们就落了口实。”韩成功弯腰捡起巴图扔下的血淋淋包裹，布包裂开的口子露着张老栓的脸，眼睛还睁着，透着股死不瞑目的不甘。他把包裹递给赵大牛，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找块干净布裹上，埋在山根下的老槐树下，立块木牌，写上‘汉民张公之墓’。”

赵大牛接过包裹，手都在抖，昨天张老栓还来伙房换过盐，笑着说要给孙子编个竹筐，没想到转眼就成了这样。“校尉放心，我......我一定埋好。”他扛着包裹往山边走，脚步沉得像灌了铅，路过李嫂门口时，李嫂抱着孩子往这边望，孩子手里还攥着张老栓给的野山楂，赵大牛赶紧别过脸，怕被看见发红的眼睛。

韩成功转身往晒谷场走，流民和旧部们都围在那里，眼神里掺着慌和怒。刘三攥着短戟，指节发白，往前凑了凑：“校尉，慕容骨真会带百十个骑兵来？咱们......咱们打得过吗？”

“打得过。”韩成功往西墙望，林岳正带着边军往墙上搬滚石，石头堆得比人还高，“他们骑兵多，但咱们有坞墙，有滚石，还有火油罐。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南下攻羯族残部，耗不起，只要咱们守住三天，他自己就会退。”

他从怀里掏出块鲜卑人的雕翎箭，是之前陈玉带回的，箭杆上刻着慕容部的狼头：“你们看这箭，箭羽新，杆还没磨亮，说明是刚造的，慕容骨的家底也不厚，拼不起。”

流民们渐渐安静下来，刘三攥着短戟的手松了松，往墙上的滚石望了望，又有了底气：“对！咱们有滚石，砸死那些胡兵！”

苏平拄着拐杖凑过来，搓着手，眼里满是担忧：“可......可慕容骨要是真不管羯族残部，一门心思攻咱们咋办？咱们的粮只够撑半月，箭也只剩八十多支......”

“粮的事不用担心。”韩成功从怀里掏出苏平昨天给的坞堡令牌，往他手里塞了塞，“你管着坞内民生，让花如月把谷壳多掺点在麦面里，虽糙点但顶饿；再让妇女们去坡地挖野菜，能省不少粮。箭的事，让周铁把鲜卑人的旧兵器熔了，再打五十支，够守一阵了。”

苏平接过令牌，手指蹭过上面的“太平坞”三个字，心里踏实了些：“我这就去安排！”

韩成功又转向林岳：“你带边军守西墙和北墙，西墙重点防撞木，北墙多埋些尖木刺，胡兵要是想挖墙，让他们尝尝扎手的滋味。记住，胡骑冲过来时，先扔滚石砸马腿，别跟他们拼力气，马一倒，骑兵就成了活靶子。”

“得嘞！”林岳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抄起长戟就往西墙走，边军们跟着他喊，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颤。

陈武还站在原地，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那巴图回去肯定会添油加醋，慕容骨要是被激怒了，说不定明天就来，咱们的火油罐还没做够......”

“不用等明天。”韩成功打断他，往坞门外望了望，“巴图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追得上。”他对刚过来的陈玉道：“你带五个人，骑上那匹伤好点的鲜卑马，追上巴图，把他带回来，别伤他性命，只要一只耳朵。”

陈玉愣了愣：“耳朵？”

“对。”韩成功的眼神冷了冷，“鲜卑人讲究‘受辱必报’，割了他一只耳朵，慕容骨肯定会怒冲冲地来攻咱们，咱们正好在黑风口设伏，打他个措手不及。要是不激怒他，他按部就班地来，反而不好对付。”

陈武眼睛一亮：“还是校尉想得周到！我跟陈玉一起去！保证把那狗东西的耳朵割下来！”

“不用你去。”韩成功按住他，“你留在坞里，带着流民精壮练短戟突刺，胡兵要是爬上墙，全靠你们了。”他转向苏明，“你跟陈玉去，你熟悉到黑风口的路，能帮着绕近路。”

苏明赶紧点头，往背上捆了把短刀，跟着陈玉往马棚跑。路过苏勇身边时，苏勇往他手里塞了块麦饼：“路上吃，小心点，别跟鲜卑人硬拼。”

苏明接过麦饼，咧嘴笑：“勇哥放心！我跟着玉哥，准没事！”

陈玉和苏明带着四个流民，骑着那匹伤马，往黑风口方向追。马腿还没完全好，跑起来有点瘸，陈玉却不敢慢，巴图骑的是好马，再慢就追不上了。苏明在前面带路，指着路边的草痕：“看，这是白马的蹄印，往这边走了！”

追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黑风口外的土坡下看见巴图的身影。他正坐在地上喘气，两个鲜卑兵守在旁边，手里握着刀，警惕地往四周望。

“你带两个人从左边绕，我带两个人从右边包抄。”陈玉压低声音，从怀里摸出块石头，“等我扔石头，你们就冲上去，别让他们骑马跑了。”

苏明点头，带着两个流民猫着腰往左边绕。陈玉瞅准时机，把石头往旁边的草丛里扔，“哗啦”一声，惊得巴图身边的白马扬起前蹄。趁这功夫，陈玉带着人冲上去，短刀架在巴图的脖子上：“别动！”

巴图吓得一哆嗦，刚要拔刀，苏明已经绕到他身后，一脚踹在他膝盖上，巴图“噗通”跪倒在地。两个鲜卑兵想冲过来，被流民们用短戟拦住，戟尖对着他们的胸口，不敢再动。

“你们想干啥？”巴图声音发颤，盯着陈玉手里的刀，“韩成功让你们来的？”

“校尉让我们来取点东西。”陈玉蹲下身，左手按住巴图的头，右手抽出短刀，“鲜卑人受辱必报，今天就让你带点‘礼物’回去，告诉慕容骨，想要粮和路，就凭真本事来。”

刀光一闪，巴图的左耳“噗”地掉在地上，血瞬间涌了出来。巴图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眼泪鼻涕一起流：“我要杀了你们！慕容小帅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玉没理他，捡起地上的左耳，用布包好，对苏明道：“走，回去复命。”

回到太平坞时，天已经擦黑。陈玉把布包递给韩成功，里面的左耳还沾着血。韩成功没看，让赵大牛拿去埋在张老栓的墓旁：“让张老栓泉下有知，这是给他报仇了。”

他转向陈玉，从怀里掏出块竹简，上面是花如月刚写好的信，用炭笔写的，字歪歪扭扭却清楚：“你现在就去磐石坞，把这封信给苏谦，再把巴图的左耳给他看看，让他知道慕容骨已经被激怒，很快就会动手。告诉他，咱们计划在黑风口设伏，让他派些人从侧后袭扰，咱们前后夹击。”

陈玉接过竹简，往背上捆了个布包，里面是几块麦饼和花如月准备的伤药：“校尉放心，我连夜赶路，明天天亮前准到磐石坞。”

“路上小心。”韩成功拍了拍他的肩，“遇见鲜卑斥候，别硬拼，绕着走。”

陈玉点点头，转身就往坞门外走。苏平拄着拐杖送他到门口，往他手里塞了块碎银：“路上买点吃的，别饿着。”

陈玉没收，笑着道：“坞里的麦饼就够了，银钱留着给弟兄们买盐。”

看着陈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韩成功往晒谷场走。花如月正带着妇女们做火油罐，陶碗里装着桐油，布巾浸在里面，李嫂抱着孩子帮忙递陶碗，孩子手里攥着个布偶，是花如月给缝的，歪歪扭扭的，却透着亲。

“都安排好了？”花如月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倦，却亮得很。

“嗯。”韩成功帮着往陶碗里塞布巾，“陈玉去了磐石坞，苏谦应该会派兵来。慕容骨被激怒了，估计明天就会来攻，咱们正好在黑风口设伏。”

他往墙上望，林岳的边军还在加固西墙，火把的光映得墙上的滚石发红。苏勇带着旧部在北墙埋尖木刺，铁锹挖地的“咚咚”声在夜里传得远。流民们则在陈武的带领下练短戟突刺，刘三戳中稻草人的“心口”，引得一阵喝彩。

花如月往韩成功手里递了碗热粥，粥里放了点艾草，能提提神：“喝点吧，今晚估计睡不好。我刚让刘先生把黑风口的地形图整理好了，你看看，哪里适合设伏。”

韩成功接过粥，喝了一口，热乎气顺着喉咙往下走。他接过刘先生画的地形图，竹简上用炭笔描了黑风口的地形，两侧是崖壁，中间的路窄得只能过两匹马，是设伏的好地方。

“就这里。”韩成功指着崖壁的位置，“让林岳带五十人在崖上设伏，滚石和箭都备足，等慕容骨的骑兵进入谷中，就往下扔滚石，射箭，把他们困在里面。陈武带二十人在谷口接应，别让他们跑了。”

花如月点头，把地形图卷起来，放在怀里：“我这就去告诉林岳和陈武，让他们连夜准备。”

韩成功往哨塔望，王二麻子正挂着铜铃，苏明举着望筒，往黑风口的方向望。风刮得铜铃“叮当”响，像在为明天的大战倒计时。他摸了摸腰间的环首刀，刀身冰凉，却让他心里踏实了些。

夜深了，坞里的篝火渐渐小了，只剩下几堆红火炭。韩成功躺在西墙根下，望着天上的星星，手里攥着块鲜卑人的雕翎箭。他想起去年在孟津，羯兵屠村的场景，想起张老栓死不瞑目的脸，想起杀胡令的誓言，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慕容骨，”韩成功轻声道，手指攥得发白，“明天，就让你尝尝汉人的厉害。”

远处的狼嚎又响了，却没让任何人退缩。太平坞的人都知道，明天的仗，不仅是为了守住坞堡，更是为了守住汉人的根。

（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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