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乱了好，乱了才好玩

赵璎珞学着皇帝的语气，板着脸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是一个被宰相架空为国库空虚而头疼的年轻皇帝。”

林渊笑了。

懂了。

皇帝需要一个完美的舞台，一个让他可以名正言顺、雷霆一击的舞台。

而自己，就是那个搭台子的人。

“我明白了。”

林渊放下茶杯，“不过，我可能需要公主殿下帮个小忙。”

“说来听听。”

赵璎珞来了兴趣。

“过几天，我想请陛下去民间体察民情。”

“比如，不经意间路过某个茶馆，又不经意间，听到邻桌有两个刚被革职的老兵，在唉声叹气，抱怨当年的军粮烂得不如猪食……”

林渊说得很慢，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然后，陛下龙颜大怒，当场表示要彻查此事。”

“您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赵璎珞的眼睛越来越亮。

借力打力，隔山打牛！

让皇帝从一个“被动”的旁观者，变成一个“主动”的发现者！

这样一来，皇帝就占尽了道义和主动权！

“你这家伙……脑子怎么长的？”她忍不住惊叹，“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皇兄肯定喜欢这个戏本子！”

她忽然又凑近了些，眨了眨眼，神秘兮兮地”问：

“喂，你就不怕玩脱了？

“李存善可不是曹毅那种草包。”

林渊看着她，笑得意味深长。

“公主殿下，你见过……水能淹死船，火能烧毁屋，可你见过，钱能砸死人吗？”

夜色下的漕运码头，腥湿的水汽和鱼虾的臭味混杂在一起。

漕帮老大刘三，正指挥着手下，干一桩“技术活”。

“都他娘的机灵点！”

他压着嗓子低吼。

“每艘船，每个车队，都给我掺进去两袋！”

“记住，要埋在最底下，别让人看出来！”

手下们扛着一些特殊的麻袋，在黑暗中穿梭。

这些麻袋里的米，就是林渊提供的“南方特产”。

刘三挠了挠头，还是没想明白。

这位神秘的金主，让他把自己对头——也就是宰相府的粮食——给“污染”了。

这是什么操作？内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搞不懂，真搞不懂……”

他嘟囔着，“不过钱给得是真多。

管他呢，宰相爷神仙打架，我们这些小鬼看戏就行。”

他看着一辆辆装满了“好粮”和“料”的马车，在夜色中驶出码头，分别运往京城内外李存善的各个粮仓。

他觉得自己的活儿干得天衣无缝。

他不知道，在不远处的钟楼顶上，有几双眼睛，正用一种特殊的、带着刻度的望远镜，将这一切记录得清清楚楚。

哪一辆车，在什么时辰，装了多少“料”，运往了哪个方向的哪个粮仓。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网的中心，就是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宰相，李存善。

第二天，李存善的雷霆手段，终于来了。

京兆尹府衙役尽出，以“恶意囤积、哄抬粮价”的罪名，查封了城南十几家小粮铺。

小粮商们被枷锁锁着，从店铺里被拖出来。

他们囤的那点粮食，被一车车拉走，贴上了官府的封条。

消息传开，整个京都的舆论瞬间被引爆。

“早就该抓了！这帮黑心商人！”

“还是相爷英明啊！一出手就解决了问题！”

“等着吧，相爷的平价粮马上就来了！咱们有救了！”

李存善站在相府的高楼上，听着外面传来的隐约欢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制造几个敌人，再以雷霆之势消灭他们，最后，自己以救世主的姿态登场。

完美的剧本。

至于林渊……他应该已经焦头烂额，疲于应付了吧？

他下令：“告诉京兆尹，明天，开仓放粮！”

“让全城的百姓都看看，谁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英国公府。

耿直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急色。

“公子，京兆尹动手了！抓了好多人，城南的粮铺几乎被一扫而空！”

“相府放出话来，明天就要开仓卖平价粮，百姓们……都在称颂相爷。”

林渊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擦拭着一柄古剑。

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跳梁小丑，也配登台唱戏？”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李存善意气风发地打开粮仓，准备接受万民朝拜时，却发现自己卖出去的“救命粮”吃死了人，那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当皇帝“无意中”听闻军粮案，当场下令彻查，却查到了宰相府的“毒粮”上，又会是怎样一副场景。

当一份份带着官方印信、流程完美的勘验证据，摆在朝堂之上，李存善的党羽，又会如何自处？

环环相扣，天罗地网。

他很期待。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墙头急掠而下，正是夜枭。

“公子！”

林渊擦剑的手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到了夜枭眼中从未有过的神色。

“说。”

夜枭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

“相府在城西最大的那个粮仓……起火了。”

粮仓起火了。

这四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林渊的心口。

他预设了无数种李存善的死法。

被百姓唾骂、被言官弹劾、被皇帝猜忌……

但唯独没有这一种。

火？

谁放的火？

他精心掺进去的“料”，还没来得及在京都百姓的肠胃里发酵，就先被一把火烧了？

这不扯淡吗？

耿直的脸色也变了，他失声：“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布置……”

林渊抬手，止住了他的话。

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计划被打乱了。

不，等等。

火灾……

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在跳动的烛火下，显得有些森然。

“乱了好，乱了才好玩。”

他看向夜枭，眼神锐利：“火势如何？有多少人看见？”

夜枭立刻回答：“火光冲天，半个西城都能看到。相府的人、京兆尹的人、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去了，乱成一锅粥。”

“附近百姓全被惊动了，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看热闹。”

林渊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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