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为什么恨她？

第五十二章  为什么恨她？

沈南栀站在公寓楼下，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那扇窗透出的暖光，曾经是她最深的眷恋，此刻却像灼人的烙铁，让她望而却步。谢聿珩，要怎么去面对？

单元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人从里面推开。

谢聿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舒适的家居服，周身凌厉的气势被柔和的灯光淡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在楼下站了很久，看到你一直不进来，是忘了带门卡吗？”他的声音低沉温和，自然地伸出手，很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的肌肤一片冰凉，让他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沈南栀猛地回神，指尖微微一颤，几乎要甩开他的手，却又强行忍住。

她抬眼看他，试图从他深邃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饰或知情，但那里只有纯粹的疑惑和淡淡的关切。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沈南栀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几乎破碎，所有预先想好的借口都堵在胸口，一个字也吐不出。

谢聿珩没有追问，只是稍稍收紧手掌，用一种不容拒绝却又不失温柔的力道，牵着她走进电梯。

“外面蚊子多，先进屋。孩子们等你很久了。”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与她指尖的冰冷形成鲜明对比。那温度顺着皮肤渗入，却让她觉得更加寒冷。

电梯无声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沈南栀垂着眼，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探究，却体贴地没有打扰。

“叮——”电梯到达。

谢聿珩牵着她走出，拿出钥匙打开房门。

就在门开的瞬间——

“妈妈回来啦！”团团软糯欢快的小奶音率先响起。

紧接着，更多清脆的笑声和“妈妈！”“妈咪！”的呼唤涌了过来。

沈南栀猝不及防地被眼前的景象攫住了心神。

客厅被精心装饰过，暖黄色的串灯绕在沙发和窗棂上，如同落地的星辰。

彩色的气球飘在天花板下，餐桌上铺着漂亮的桌布，中间放着一个不算巨大却无比精致的蛋糕，上面用奶油画着四个手牵手的小糖人，旁边写着“欢迎回家”。

团团和糯米穿着可爱的小礼服，像两个兴奋的小炮弹冲过来，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她的腿。

谢聿珩不知何时松开了手，退开半步，看着她，唇角噙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微笑。

“这是……”沈南栀疑惑的看着谢聿珩。

“庆祝我们一家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团圆。”谢聿珩的声音在她身侧响起，低沉而郑重，“庆祝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巨大的酸楚猛地冲上沈南栀的鼻腔，眼前的一切越是温馨美好，就越是与她刚刚得知的残酷真相形成尖锐的对比，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被迫扮演着幸福的主角，却深知这份圆满之下，埋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谎言与伤害。

她蹲下身，用力抱紧两个柔软的小身体，将脸埋在他们带着奶香的小肩膀上，借此掩盖几乎失控的情绪。

团团用小胖手拍着她的背：“妈妈，你喜欢吗？爸爸和我们一起布置的！”

糯米也细声细气地补充：“爸爸说，以后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孩子的每一声“爸爸”，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沈南栀心上最痛的地方。

谢聿珩看着母子三人相拥的画面，眼底的柔和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正想开口，让气氛更轻松些，却被打断。

“咚咚咚！”一阵急促甚至堪称粗暴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毫不客气地打破了满室的温馨。

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

谢聿珩眉头一皱，显然对这不合时宜的打扰极为不悦。他转身走向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当他看清门外的人时，笑容消失，迟疑的站在那里。

“是谁？”沈南栀看向门口。

“是她！”

沈南栀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秦岚。

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但再昂贵的服饰和妆容也掩盖不住她此刻脸上的焦躁、偏执的控诉。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沈南栀。

“妈？您怎么来了？”谢聿珩侧身挡住她的视线，语气带着疏离的疑问。

秦岚根本不理会他，猛地推开他拦阻的手臂，踩着高跟鞋径直冲了进来，咄咄逼人地站到沈南栀面前。

“沈南栀！”她的声音尖利，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你走，离开我的儿子！为什么现在又把他圈禁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是阴魂不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从谢家带走，让他跟你待在这种地方？！你究竟还要毁掉多少才甘心！”

她的出现像一道惊雷，团团和糯米被外婆狰狞的表情和尖锐的声音吓到了，小脸发白，下意识地紧紧缩进妈妈怀里。

沈南栀缓缓抬起头。

她没有立刻站起身，依旧维持着保护孩子的姿态。但她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之前的混乱、痛苦、冰冷被一种极致的平静所覆盖，然而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有岩浆在汹涌奔腾。

她看着眼前这个给予她生命、却视她如仇寇的女人，看着这个偷换了她人生、将全部母爱倾注给另一个人的母亲。

多年来积压的委屈、不解、渴望，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那个残酷的答案。

在谢聿珩试图上前制止秦岚之前，在秦岚即将说出更恶毒的话语之前。

沈南栀开口了。

她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却清晰地盖过了所有嘈杂，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当年的事情，”她一字一顿，目光毫不避让地直视着秦岚充满恨意的眼睛，“难道能怨我吗？我不是逼迫你联姻的人，也不是逼迫你生下我的人！更不是害死你心上人的人！你为什么恨的是我？”

秦岚所有的咆哮和质问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瞬间掐住了喉咙，沉默片刻：“你……知道了？你怎么可能知道？！”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谢聿珩准备拦阻的动作顿在半空，他敏锐地察觉到母亲骤变的脸色和沈南栀那句话里不同寻常的重量。

他疑惑的目光在瞬间面无血色的母亲和异常平静的妻子之间来回移动。

“南栀？”他低沉开口，带着深深的困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什么当年的事？”

沈南栀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秦岚，她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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