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这掌柜认识沈疏桐
“咳咳咳！”官兵们顿时一阵混乱，惨叫连连，有人瞬间被毒针射中倒地！
断眉人竟然还留了如此阴毒的后手！
他刚才分明是故意引他们靠近触发机关！
洛砚舞动雁翎刀格挡开射向自己的毒针，屏住呼吸，冲入烟雾中，想去抓那断眉人。
然而烟雾弥漫，视线受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像是骨头被强行扭断的声音，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待烟雾稍散，只见断眉人歪倒在砖垛旁，脖子呈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双目圆睁，嘴角流出黑血，已然气绝身亡！
他竟然在最后时刻，用某种方式自断经脉而亡！
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他计划好的灭口陷阱，连他自己也是其中的一环！
好决绝！
好狠毒！
洛砚看着地上迅速冰冷的尸体，脸色铁青。
好不容易抓到的重要活口，就这样在眼前没了！
“清理现场！救治伤员！检查有无其他机关！”他压下怒火，沉声下令。
经此一变，官兵死伤数人，气氛更加凝重。
仔细搜查了整个砖窑，再无其他发现。
断眉人身上除了那身带血的夜行衣和些许零碎毒药暗器，别无长物。
唯一的收获，就是他临死前那几句疯狂的话语，证实了南宫家族内部的黑暗，以及他们对沈疏桐的“看重”。
队伍押着断眉人的尸体，抬着伤亡的弟兄，沉默地返回府衙。
得知断眉人落网却又当场自尽的消息，程颐扼腕叹息，萧凌野则沉默良久，眼神更加幽深难测。
“其言……‘真正璇玑之道’……”萧凌野嘶哑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冰冷的嘲讽，“悖逆人伦……戕害生灵……也配称‘道’？不过是一群……沉迷力量的疯子……”
“但他提到当年……似乎你萧凌野的存在，阻碍了他们对……梧桐下手的计划？”洛砚谨慎地问道。
萧凌野闭上了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许久才缓缓道：“当年……我确有所察……阁内似有暗流涌动……针对梧桐……故多加防范……却未想……其恶至此……更未想……其后便是滔天巨祸……”
他的话语破碎，充满了无力与悔恨。
当年他或许察觉到了些许异常，努力保护着小师妹，却未能看清全局，更未能阻止后来天机阁的覆灭和玉玦案的爆发。
“如今‘影枫’已死，线索又断。”程颐皱眉，“内部清查可有进展？”
洛砚摇头：“正在暗中进行，尚未有明显突破。对方隐藏极深，且这次断眉人之死，恐怕会让他们更加警惕。”
案件似乎再次陷入了僵局。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洛砚带回的、从断眉人身上搜出的那些零碎物品中，有一枚看似普通的、用于装饰衣领的黑色玉扣，其材质和纹路，与之前贡院魅影案中，从顾明轩身上搜出的那枚莲花香囊扣，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只是这枚玉扣是黑色，且刻的是枫叶纹，而非水波纹。
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
四海堂与“枫火”组织，到底是何关系？
暂时无人将这两件微小证物联系起来。
翌日，为了缓解连日来的紧张气氛，也为了让沈疏桐散心，洛砚在处理完公务后，决定带她去临清城内逛逛。
沈疏桐得知可以出门，显得十分开心，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眼睛亮晶晶的。
她换上了一身丫鬟准备的藕荷色新衣，虽然记忆依旧空白，但对周遭的一切都充满了懵懂的好奇。
洛砚只带了少数便装护卫，陪着她走在临清城相对繁华的南大街上。
街市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
沈疏桐看什么都觉得新鲜，时而驻足看看捏面人的手艺人，时而好奇地打量着街边卖的各色小吃，像一只刚刚走出巢穴的雏鸟。
看着她难得轻松的模样，洛砚心中也稍稍舒缓了些许。
然而，在经过一家门面颇大的药铺——“回春堂”时，沈疏桐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她怔怔地望着药铺门口那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以及里面传来的浓郁药香，眼神变得有些恍惚，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怎么了？”洛砚注意到她的异常，温声问道。
“这里……”
沈疏桐指着回春堂，声音有些飘忽，“味道……有点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来过……”
洛砚心中一动。回春堂是临清最大的药铺，南宫家别业在此，前来采购药材也属正常。
“或许以前你家……嗯，你生病时来抓过药吧。”洛砚含糊地解释。
沈疏桐却摇了摇头，眼神依旧迷茫，喃喃自语：“不是……不是抓药……是……另一种味道……更苦……更冲……像……像烧焦的虫子……”
烧焦的虫子？
这描述怎么像是……炼制某些特殊药材或者毒物时的气味？
洛砚的警惕心立刻提了起来。
他状似随意地带着沈疏桐走进回春堂。
药铺内伙计热情招呼。
洛砚假意询问几种滋补药材，目光却暗中扫视着店铺内外。
店铺看起来并无异常，就是一家普通的、生意兴隆的大药铺。
但沈疏桐进入药铺后，似乎更加不安了。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洛砚的衣袖，眼神躲闪地看着柜台后那一排排巨大的药柜，尤其是最角落里那几个颜色深暗、贴着特殊封条的柜子。
“那……那里面是什么？”她小声问伙计，手指着那几个柜子。
伙计笑道：“姑娘好眼力，那是咱们店存放些特殊药材的地方，有些药性烈，或者需要避光密封保存的。”
“可以……看看吗？”
沈疏桐不知为何，对那几个柜子格外在意。
伙计面露难色：“这个……恐怕不便，东家有吩咐，那些药材不能轻易示人……”
就在这时，药铺后堂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锦缎长衫、面容精明、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走了出来，似乎是店里的掌柜。
他手中拿着一个账本，正低头看着。
听到前面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洛砚和沈疏桐。
当他的目光落在沈疏桐脸上时，瞳孔几不可查地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瞬间恢复了正常，但那一闪而过的惊愕与难以置信，并未逃过洛砚锐利的眼睛！
这掌柜认识沈疏桐？！
或者说，认识沈伶风还是南宫梧桐？！
而沈疏桐在看到那掌柜的瞬间，身体也是猛地一僵，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如同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死死抓住洛砚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啊！”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却充满了极致恐惧的短促惊叫，猛地低下头，将脸埋藏在洛砚的身后，不敢再看那掌柜一眼。
那掌柜显然也没料到沈疏桐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脸色微变，但立刻挤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二位客官，想看些什么？”
洛砚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边安抚性地拍拍沈疏桐的手背，一边对掌柜道：“随便看看。掌柜的似乎很面生，不是本地人？”
掌柜呵呵一笑：“小老儿姓吴，确是东家新聘来的，才来临清不久。伙计不懂事，冲撞二位了。”
他话语客气，眼神却若有若无地再次扫过洛砚身后瑟瑟发抖的沈疏桐。
“无妨。”洛砚淡淡应了一句，没有再多问，买了点普通的药材，便带着几乎站立不稳的沈疏桐迅速离开了回春堂。
走出很远，沈疏桐依旧惊魂未定，身体冰冷，呼吸急促。
“怎么了？刚才那个人，你认识？”洛砚扶着她，在一个僻静的茶摊坐下，急切地低声问道。
沈疏桐拼命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不……不认识……但是……好可怕……他的眼睛……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在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他……他拿着针……很长的针……”
又是很黑很冷的地方！
还有针！
这描述，与她之前潜意识回忆起的被囚禁的经历何其相似！
难道……这个回春堂的吴掌柜，竟然与当初囚禁她、给她下毒的那些人有关？！
他甚至可能……就是那个在她肩胛留下毒针孔的人？！
洛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本以为断眉人一死，线索中断。
没想到，柳暗花明，竟然在繁华街市上，因为沈疏桐一个本能的恐惧反应，又扯出了新的线索！
这个突然出现的吴掌柜，到底是什么人？
回春堂，这家临清最大的药铺，在这盘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它是否就是四海堂或者“枫火”组织在临清城内的一个重要据点？
用于采购、储存、甚至炼制那些邪术所需的药材？
洛砚立刻暗中吩咐护卫，严密监视回春堂和那个吴掌柜的一切动向。
回到府衙，洛砚立刻将今日的发现禀报萧凌野和程颐。
听到“回春堂”和“吴掌柜”时，萧凌野的眉头紧紧皱起，他似乎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但最终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印象。
程颐则立刻下令：“查！彻底清查这个回春堂的底细！尤其是这个新来的吴掌柜！看看他的户籍、路引、以及是如何被聘来的！”
调查迅速展开。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令人意外：回春堂是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字号，东家是本地一个颇有名望的乡绅，背景清白。而那个吴掌柜，户籍路引齐全，显示来自江南某地，是通过正规牙行招聘而来，手续完备，看似无懈可击。
仿佛白天的惊魂一幕，只是沈疏桐受惊过度产生的幻觉。
但洛砚绝不相信那是幻觉。
沈疏桐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以及吴掌柜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绝对做不了假！
这个吴掌柜，一定有问题！
他的身份，必然是精心伪造的！
“继续盯死他！还有回春堂的所有进出货物，尤其是送往特定地点的药材，都要严密监控！”洛砚下令。
同时，他再次拿出了那枚从断眉人身上找到的黑色枫叶玉扣，以及之前顾明轩的莲花水波纹香囊扣，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越看，越觉得这两种纹饰虽然不同，但其雕刻的工艺风格、玉料的质感，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相似性，仿佛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他脑中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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