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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查南宫


难道……沈疏桐,或者说南宫梧桐,她本身……就与四海堂进行的这种邪恶炼制有关?!

甚至可能……她本身就是某种“成品”或者“半成品”?

所以四海堂才对她如此志在必得?!

所以她的血才能暂时压制萧凌野的碧落黄泉散?!

所以她对那些符号会有潜意识的反应?!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让洛砚浑身发冷。

他猛地想起地下密室寒玉鼎中那些残留的诡异物质,想起那些被封存的坛子……难道……

他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屋内的沈疏桐似乎耗尽了所有心力,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人软软地伏倒在案上,肩膀微微抽动,仿佛在无声地哭泣。

洛砚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轻轻叩响了房门。

“疏桐?还没睡吗?”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温和。

屋内的抽泣声立刻停止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沈疏桐有些慌乱的声音:“没,没什么,就要睡了。”

“我听到些动静,进来看看你。”

洛砚推门而入。

沈疏桐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掩饰不住的疲惫慌乱。

“怎么了?做噩梦了?”

洛砚走近,目光扫过桌上那张画了一半的、布满诡异线条的纸,心头巨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沈疏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伸手将那张纸抓起来揉成一团,紧紧攥在手心,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

“我……我不知道……我随便画的……乱七八糟的……好难看……”

看着她惊惶如小鹿般的眼神,洛砚心中那可怕的猜测暂时被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怜惜。

不管真相如何,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记忆、被噩梦和恐惧折磨的可怜女子。

“没事,随便画画没什么。”洛砚温声安慰,递过一方干净的手帕,“是不是白天被吓到了,心里不舒服?”

沈疏桐接过手帕,低着头,小声啜泣着点了点头。

“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些绿色的……还有怪物的叫声……手上有疤的……”

“别怕,都过去了。”

洛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以后晚上让丫鬟陪着你好不好?或者……我让人给你点些安神的香?”

沈疏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情绪依旧低落混乱。

洛砚看着她手心里紧紧攥着的那个纸团,心中念头急转。

这东西不能留,但也不能强行索取,以免加重她的恐惧。

他想了想,故作随意地道:“画得不好,揉了便是,别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快些歇息吧,养好精神最重要。”

说着,他自然地伸出手,“这些废纸,我帮你拿去扔了。”

沈疏桐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太情愿,但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手,将那个皱巴巴的纸团放到了洛砚掌心,指尖冰凉。

洛砚握紧纸团,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墨迹和她的体温,心中五味杂陈。

又温言安抚了她几句,看着她重新躺下,洛砚才吹熄了灯,退出房间。

站在廊下,他缓缓摊开手掌,看着那个纸团,仿佛握着一条毒蛇。

他没有立刻去找萧凌野,而是先回到了书房,小心地将纸团展开铺平。

灯光下,那些扭曲断续的线条更加清晰。

虽然稚嫩混乱,但其中几个关键节点的笔触走向,与他记忆中那本黑皮**上的某个复杂符号,相似度极高!

这绝不是巧合!

沈疏桐的潜意识深处,绝对烙印着与那邪术相关的东西!

他坐在灯下,久久凝视着这张纸,心情沉重如铅。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张纸折好收起,起身走向萧凌野的房间。

萧凌野醒得很早,或者说根本未曾深睡。

听完洛砚的发现和那个骇人的猜测,他沉默了良久良久。

晨光透过窗纸,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一片冰寂。

最终,他缓缓抬起眼,目光深不见底,只嘶哑地说了三个字:

“查南宫。”

萧凌野嘶哑的三个字,如同冰锥刺破清晨的宁静,也刺破了层层包裹的迷雾,直指一个被尘封了十年的核心——天机阁惨案,以及其主事者,南宫世家。

洛砚心神剧震。

“你可不要忘记,你是南宫世家的弟子,是南宫世家看中的……上门女婿!萧凌野!你查自己?!”

萧凌野摇摇头。

洛砚瞬间明白了萧凌野的意思。

沈疏桐(沈伶风、南宫梧桐)潜意识中对那邪术符号的反应,绝非凡俗女子能有。

她的身世,她可能被四海堂如此“看重”的原因,甚至她体内潜藏的秘密,恐怕都与其家族——那个以医学针灸、机关算学、星象秘术闻名于世,却又在十年前一夜之间覆灭的南宫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萧凌野,你怀疑,四海堂进行的这种邪恶炼制,其源头……可能与南宫世家有关?”洛砚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猜测太大胆,也太骇人听闻。

南宫世家虽亦涉足一些玄奥领域,但向来以正道自居,怎会与如此阴毒邪术扯上关系?

萧凌野缓缓闭上眼睛,眉宇间凝聚着深深的疲惫与痛楚,仿佛触及了不愿回想的禁区。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极其艰难地抬手,示意纸笔。

张威连忙伺候。

笔尖颤抖,墨迹淋漓,仿佛每个字都耗费着他巨大的心力:

“南宫秘学……包罗万象……以医学针灸、机关算学、星象秘术为主,亦有……禁忌残篇……封于‘琅嬛阁’最深處……当年……阁毁人亡……或……未尽焚毁……落入贼手……”

寥寥数语,却蕴含了爆炸性的信息!

南宫世家内部,确实存在过不为外人所知的禁忌之学!

并且被封存在琅嬛阁!

而十年前那场浩劫,琅嬛阁被毁,那些禁忌残篇可能并未被完全销毁,而是落入了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四海堂或其背后的主上)手中!

四海堂如今进行的邪术炼制,其根源,或许就来自于南宫世家丢失的禁忌残篇!

而作为南宫世家唯一的血脉,沈疏桐(南宫梧桐)或许自幼接触过某些相关的气息、符号甚至残缺信息,故而潜意识中留有印象!

甚至……她的特殊体质本身,就是修炼某些南宫秘术的“胚子”?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为何四海堂对她志在必得?

为何那**符号能引发她的反应?

为何她的血能暂缓萧凌野的剧毒?

洛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真相,远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和黑暗。

“我立刻去调阅所有关于南宫世家和天机阁惨案的卷宗!”洛砚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立刻道,“尤其是关于琅嬛阁和其所藏禁忌之学的部分!”

十年前那场大案,由先帝亲自下旨查办,卷宗必然极其机密,大部分应封存于刑部或大理寺秘档之中。

以他目前的权限和身处临清的情况,调阅困难重重。

但他必须试一试。

“隐秘进行。”萧凌野写下最后四个字,便再也支撑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呕出的血沫中竟隐隐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淡金之色,显然心力耗损至极。

洛砚心中焦急,却知此时不能再打扰,郑重行礼后,匆匆退下。

调阅南宫旧案卷宗非一日之功,需周密计划。

洛砚压下急切,先处理眼前之事。

那些请来辨认**册子的学者和道士,对着那鬼画符般的文字和符号研究了整夜,皆一筹莫展。

他们只能模糊判断其并非中原体系,可能融合了某些极其古老的西域或南疆巫觋文字,以及失传的道门邪符,无人能解其意。

只得暂且作罢。

而那些密封的坛子,在一位重金请来的、隐居多年的苗疆巫医的谨慎操作下,终于被打开。

坛内并非预想中的血腥之物,而是一种半凝固的、色彩斑斓诡异的胶状物,散发着浓烈奇异的药味和寒气,其中似乎还封存着某些无法辨认的细小生物残骸或矿物结晶。

巫医判断,这像是某种未完成的“药基”或“蛊胚”,用途不明,但必然极其阴邪,建议立刻以烈火焚毁深埋。

洛砚依言处理,心中却更加沉重。

四海堂的邪术,显然已进行了相当的程度。

张贵的搜查依旧毫无进展,此人如同人间蒸发。

府衙内部的秘密排查也在悄然进行,暂时未有明显可疑之人浮出水面。

一切似乎又陷入了僵局。

午后,洛砚正在书房对着临清舆图苦思冥想,试图找出四海堂可能存在的其他据点,一名丫鬟匆匆来报。

“洛大人,沈姑娘……她今日精神似乎好些了,方才问起……问起您之前说的,让她学习仵作之事……还、还拿出了之前您给她的那份卷宗在看……”

洛砚一怔。

经历了昨夜的惊魂和潜意识作画,她竟然主动提起这个?

他立刻起身前往沈疏桐的院落。

屋内,沈疏桐果然坐在窗边,身上穿着合身的粗布衣裳,头发简单挽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不再是全然的空茫,多了几分努力凝聚的专注。

她手中正拿着那份关于染坊女工案的简略卷宗,看得有些吃力,眉头微微蹙着。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到是洛砚,似乎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卷宗。

“洛……洛大人。”她小声打招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在看卷宗?”洛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自然,“能看懂吗?”

沈疏桐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沮丧:“很多字……不认得……意思也不太明白……但是……”

她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卷宗上关于尸体伤痕描述的部分,“这里说‘爪痕深可见骨’、‘伤口边缘有绿色粘液’……我好像……能想到那是什么样子……”

她的语气带着残留的恐惧,却又有一丝奇异的、试图去理解和面对的努力。

洛砚心中微动。

或许,让她接触这些,真的是唤醒她某些专业本能和勇气的方法?

他想了想,道:“仵作之学,确实艰深。不如……我从最基础的开始教你?比如,如何观察伤痕的形状、走向、深浅,来判断凶器为何,凶手用了多大力气,是左手还是右手之类?”

沈疏桐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虽然依旧怯生生的,却点了点头:“好……好的。”

洛砚便取来纸笔,简单画了些人体轮廓,开始从最基础的伤口辨识讲起。

他讲得很慢,很仔细,避开那些过于血腥恐怖的细节,只侧重于逻辑和观察。

令他惊讶的是,沈疏桐听得极其专注,理解力似乎也不差,偶尔还能提出一两个懵懂却切中要害的问题。

那种专注的神情,依稀让她苍白的脸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

或许,埋藏在她灵魂深处的,不仅仅是恐惧和创伤,还有属于南宫家血脉的聪慧和属于她自己的、未被磨灭的求知欲。

讲了约莫半个时辰,洛砚担心她劳累,便停了下来。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你刚好些,不宜过度耗神。”洛砚温声道。

沈疏桐却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她看了看桌上的笔墨,又看了看洛砚,小声请求道:“洛大人……我……我可以试着画画看吗?就画……画您刚才说的,那种……扁平的刺伤和……砍伤的区别……”

洛砚看着她眼中那丝小心翼翼的恳求,心中软了下来,点头应允:“好,你画着玩便是,不必强求。”

他给她铺好纸,研好墨,便在一旁坐下,假装看书,实则暗中观察。

沈疏桐拿起笔,这一次,不再是昨夜那种无意识的混乱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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