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她画的并不是字

她也是极阴的八字！

若非他们及时救下她，并且制造了她已死的假象，她的下场……

他不敢再想下去。

“把这些……所有东西，尤其是这些坛子，小心封存，全部带回府衙！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启！”

洛砚的声音因愤怒和后怕而微微颤抖。

“扩大搜索范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暗道或出口！”

手下们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闻言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搬运那个寒玉鼎时，一名负责警戒的捕快突然低喝：“外面有动静！”

几乎同时，暗道入口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像是机括触发的“咔哒”声！

“不好！有埋伏！快退！”洛砚大吼！

但已然来不及！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他们来时的那个暗道入口，竟然被一块巨大的断龙石轰然封死！

紧接着，一阵诡异的、如同无数细沙流动的簌簌声，从四面石壁的缝隙中传来！

“是毒沙！快闭气！”

洛砚见识过江湖手段，瞬间明白这是要将他们活埋毒杀于此！

密室瞬间陷入黑暗和恐慌！

对方竟然还留了如此恶毒的后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砚猛地想起下来时注意到石阶某处似乎有个不明显的凸起！

他来不及多想，凭着记忆和直觉，猛地扑向石阶方向，在毒沙倾泻而下的瞬间，狠狠一脚踹向那个凸起！

嘎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密室另一侧，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竟然猛地向内翻转，露出了另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截然不同的、带着泥土腥味的风从洞中吹出！

是另一条逃生通道！

“这边！快走！”洛砚嘶声大吼，一把拉起最近的一个手下，率先冲入那突然出现的洞口！

其余人连滚爬爬地跟上！

就在最后一人冲进出口的刹那，厚重的毒沙轰然淹没了整个密室！

惊魂未定的众人沿着狭窄的新暗道拼命向前爬，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看到微弱的光亮和听到水声。

爬出尽头，发现竟然是在一条偏僻城巷的废弃水井里！

侥幸逃生！

清点人数，虽有个别被毒沙擦伤中毒，幸得救治及时，并无性命之忧。

但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难看。

不仅因为刚才的死里逃生，更因为那个地下密室里所揭示的、令人发指的邪恶真相。

洛砚站在深夜的冷风中，看着被悄悄运回府衙的那些坛子和证物，心情沉重如山。

四海堂所图，远非钱财或简单的江湖势力。

他们进行的，是一种泯灭人性、骇人听闻的邪术炼制！

那个疤手黑袍人，恐怕也只是这个庞大组织中的一枚棋子。

真正的幕后黑手，依旧隐藏在深深的迷雾之后。

而此刻，萧凌野还在府衙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洛砚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握紧了拳，大步向府衙走去。

他必须立刻将这一切告知萧凌野。

新的风暴，已然来临。

侥幸逃生的洛砚一行人，带着从地下密室起获的证物，悄无声息地返回府衙。

那口散发着寒气的寒玉鼎、那几个贴着符咒的密封坛子、还有那本诡异的黑皮册子，都被小心翼翼地送入一间严密看守的证物房。

压抑的气氛笼罩着府衙。

虽然成功端掉了一个邪恶巢穴，但付出的代价和揭示的真相，让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洛砚草草处理了手臂上被毒沙擦伤的伤口，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直奔萧凌野的静室。

萧凌野并未睡下，似乎一直在等待着。

烛光下，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冷静，仿佛早已预料到今夜不会平静。

当洛砚将地下密室的详细情况、那本黑皮册子的内容、以及最后遭遇毒沙埋伏险些丧命的经过一一禀明时，萧凌野搭在锦被上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尤其是在听到那纸条上“胚体”、“心头精血”、“阴萃”等字眼时，他眼底翻涌起剧烈的波澜，那是后怕、是滔天的愤怒，更是冰冷的杀意。

“他们竟敢……行此逆天邪术！”萧凌野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撕裂，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咳得他浑身颤抖，嘴角溢出血丝。

“先生，您不宜动气和多说话。”张威连忙上前替他顺气，喂药。

洛砚心中亦是愤懑难平：“萧凌野，此事绝非寻常江湖帮派所为！其所图甚大，手段之残忍，闻所未闻！那本册子和那些坛子……”

萧凌野强压下咳嗽，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黑暗，直抵幕后黑手的藏身之处。

他缓缓抬手，示意纸笔。

“册子……符咒坛……乃关键。”

他写下，字迹因情绪波动而略显凌乱。

“其邪术体系，必有传承。查其文字、符号来源……或可追溯根底。”

“我已令人去请城中几位博学的老儒和道观观主，看看能否辨认那册子上的文字和符号。”洛砚道，“那些坛子……不敢轻易开启，已命人寻访擅长应对毒物邪祟的异人。”

萧凌野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又写道：“‘月晦之夜’……取其心头精血……‘缓三日’……计算其时。”

洛砚稍一思索，立刻明白：“腊月初七盗冰，纸条上写‘缓三日’，那计划取血的时间就是腊月初十！而昨天是腊月初九！我们端掉巢穴，正好是在他们即将进行下一次‘炼制’的前夜！”

好险！

若是晚上一天，恐怕就又有一条甚至几条无辜性命被残害！

“那张贵……”萧凌野笔下不停，“其失踪……绝非偶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其家眷、亲朋，严加盘问，或有线索。”

“是！我已加派人手，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洛砚咬牙道。

张贵这条线，是目前最可能指向内部或知情人的突破口。

“此外，”萧凌野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府衙内部……须彻查。盗冰手令，能伪造得以假乱真，冰窖老吏能瞒过，其对府衙规程、人员极为熟悉。纵有张贵为内应，亦必有其他便利之手。”

洛砚心中一凛。

确实，冒充亲随、伪造手令、准确知道冰窖管理松懈的时机……这绝非一个外来者能轻易做到的。

府衙内部，很可能还有他们的眼线，甚至不止一个！

“我明白，此事我会秘密进行，绝不打草惊蛇。”洛砚郑重道。

内部清查，必须慎之又慎。

交代完这些，萧凌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示意洛砚可以去忙了。

洛砚躬身退下。

他知道，萧凌野需要独自消化这些骇人的信息，并从中梳理出更深的线索。

走出静室，洛砚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后续工作中。

派人请的学者和道士陆续到来，被引入证物房，对着那本天书般的黑皮册子和符咒苦苦思索。

对张贵家及其社会关系的排查也在紧密进行。

府衙内部的秘密调查，则由他亲自拟定名单，交由绝对心腹暗中进行。

这一忙，就到了后半夜。

洛砚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准备再去看看那些学者是否有进展。

路过那间临时安置沈疏桐的隐蔽院落时，他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院子里很安静，想来她早已睡下。

经历了桑园的惊吓和下午的情绪波动，她需要充足的休息。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隐约听到厢房里传来极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么晚了，她还没睡？

洛砚心中一动，悄声走到窗下，透过窗纸的缝隙向里望去。

只见屋内只点着一盏如豆的小油灯，沈疏桐并未安睡，而是披着外衣，独自坐在临窗的小桌前。

桌上，摊开着几张纸，还有一支毛笔。

她并没有写字，只是拿着笔，对着跳跃的灯焰，眼神空茫地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她仿佛无意识般地，提起蘸饱了墨的笔，手腕悬空，极其缓慢地、生涩地，在纸上勾画起来。

她画的并不是字，而是一些扭曲的、断续的线条，杂乱无章。

画着画着，她的眉头渐渐蹙起，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被某种情绪困扰。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手下无意识地用力，笔尖猛地一顿，在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点。

仿佛被这个墨点惊扰，她身体微微一颤，眼神恢复了些许焦距，看着纸上那团乱七八糟的墨迹，脸上露出茫然和一丝懊恼。

她放下笔，有些烦躁地将那几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

那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类似的纸团。

然后，她又重新铺开一张纸，再次拿起笔，继续那种无意识的、梦游般的勾画。

这一次，她画的线条似乎有了一些规律，不再是完全杂乱。

隐约能看出，那是在反复描摹一个复杂的、带有许多分叉和节点的……图案？

洛砚屏住呼吸，仔细看去。

那图案……竟与他今日在地下密室那本黑皮册子上看到的某些邪恶符号，有几分模糊的相似！

虽然只是雏形，且笔触稚嫩生涩，但那独特的扭曲感和节点分布，绝非寻常女子会无意中画出的花样！

洛砚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她怎么会画这个？！

是白日里看了那卷宗受了刺激，潜意识中残留的记忆碎片在作祟？

还是说……那本**上的符号，与她失去的记忆有着某种更深层的关联？！

他不敢惊动她，继续静静观察。

沈疏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窗外的窥视毫无所觉。

她画得极其专注，又极其痛苦，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紧紧抿着，仿佛在对抗着什么无形的压力。

突然，她的笔尖再次一顿，停留在纸上的某个节点，反复涂染，仿佛想极力记住或表达什么。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抬起来，轻轻按在了自己左侧锁骨下方——那个被玉容膏遮掩的梧桐胎记的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洛砚如遭雷击！

胎记……符号……**……

一个惊人的、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在他脑海中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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