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铲除了尸傀兽
咻咻咻！
无数支浸泡过黑狗血、公鸡冠血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那尸傀兽！
同时，周围预先布置好的十几处混合了萤石粉的牛油火炬被瞬间点燃！
光线骤然亮起却摇曳不定，晃得那尸傀兽发出一声愤怒而不适的咆哮，动作明显一滞！
噗噗噗！
箭矢大多被它坚韧的皮毛弹开，但那些至阳之血似乎让它极其厌恶痛苦，体表被射中的地方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阵阵青烟！
“吼！”尸傀兽被彻底激怒，放弃了眼前的“猎物”，狂暴地转身，挥舞着利爪扫向最近的伏兵！
战斗瞬间爆发！
伏兵们按照演练，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用涂抹了至阳之血的长矛和渔网与之周旋，且战且退，试图将它引入更深的包围圈。
洛砚则如同猎豹般从树上一跃而下，刀光直取尸傀兽相对脆弱的关节部位！
蚕房内，沈疏桐透过门缝看着外面那如同地狱修罗场般的景象，看着那恐怖的怪物和与它搏杀的身影，吓得几乎瘫软。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
在桑园边缘，靠近一条荒废水沟的阴影里，一个瘦高的、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悄然站立！
他手中似乎拿着一个奇怪的、像是骨笛或铃铛的物件，正对着战场方向，嘴唇微动，似乎在无声地念诵着什么！
操控者！
他果然在附近！
几乎是同时，隔壁屋内的萧凌野也通过特制的窥孔看到了那个身影！
他眼中寒光一闪，手指猛地点在地图上水沟旁的一个标记上！
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张威立刻会意，猛地一拉身边的一根绳索！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水沟旁预设的机关被触发，一张巨大的、缀满了铜铃和锋利刀片的铁网从天而降，精准地罩向那个黑袍人！
那黑袍人显然没料到还有这一手埋伏，惊骇之下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但他身手竟也极为了得，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向旁边一滚，同时手中那物件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响！
正与伏兵缠斗的尸傀兽闻声，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咆哮，竟然不顾一切地舍弃了眼前的敌人，发疯般朝着黑袍人的方向冲去，似乎想要护主！
“拦住它！”洛砚大吼，刀光如匹练般斩向尸傀兽的后腿！
噗嗤！
这一刀蕴含了洛砚十成的功力，终于破开了防御，带起一溜暗绿色的腥臭血液！
尸傀兽一个踉跄，速度慢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那张铁网已经轰然落下，虽然未能完全罩住黑袍人，却将他大半个身子和一条腿牢牢缠住，网上的刀片切入皮肉，铜铃哗啦作响！
“抓活的！”洛砚见状大喜，立刻分出一部分人手扑向那黑袍人！
然而，那黑袍人极其悍勇，眼看无法逃脱，竟猛地一咬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那骨笛上，口中念念有词更快！
那尸傀兽如同被打了兴奋剂，双眼赤红如血，完全不顾自身伤势，疯狂地撕扯着铁网，竟要将那黑袍人强行救出！
场面一时极度混乱！
就在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蚕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沈疏桐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却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或者说是一种被极度恐惧和外面惨烈景象刺激出的本能。
她死死盯着那个被困住的黑袍人，尤其是他那只从黑袍破损处露出的、正在结着奇怪手印的右手——
那手上，赫然有一道狰狞的、蜈蚣似的旧疤！
手疤！
这个特征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虽然记忆依旧空白，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极致的恐惧和憎恶瞬间淹没了她！
她猛地掏出袖中那个装有麻痹药粉的瓷球，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袍人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坏蛋！”
她尖叫着，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却异常尖锐。
瓷球划过一道弧线，“啪”地摔碎在黑袍人身前不到三尺的地面上！
噗！
一大股浓白色的、带着奇异甜腥气的粉末猛地炸开，瞬间弥漫开来！
那黑袍人正全神贯注操控尸傀兽和抵抗铁网，猝不及防吸入了少许粉末，动作顿时一僵，念诵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涣散！
那正疯狂撕扯铁网的尸傀兽也随之发出一声茫然的哀嚎，动作停滞了下来！
“好机会！”
洛砚岂会错过这千载良机，雁翎刀化作一道惊鸿，直刺尸傀兽因停滞而暴露出的心口要害（根据老蛊婆提示推测的可能弱点）！
同时，其他士兵一拥而上，刀剑齐下，将被麻痹的黑袍人彻底制服！
噗嗤！
洛砚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尸傀兽的心口位置！
然而，预想中的毙命并未出现！
那怪物只是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痛苦的怒吼，猛地挥爪扫向洛砚！
洛砚急忙抽刀格挡，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它的弱点不在心口！”洛砚大惊。
就在这混乱之际，那黑袍人似乎用某种秘法强行压制了部分药力，眼中恢复一丝狠厉，他猛地扯下脖子上一个什么东西，捏碎！
一股黑烟冒出，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拦住他！他要自尽！”萧凌野嘶哑的声音通过铜管传到洛砚耳中。
但已然晚了！
黑烟散尽，那黑袍人头一歪，七窍中流出黑血，已然气绝身亡！
而那头失去操控的尸傀兽，则陷入了彻底的疯狂，不分敌我地胡乱攻击周围的一切！
“结阵！困杀它！”洛砚压下心中的懊恼，指挥士兵全力围攻这头失去控制的怪物。
经过一番惨烈的搏杀，付出了数人伤亡的代价，终于将这头可怕的尸傀兽彻底剁碎，烧成了一堆灰烬。
桑园渐渐恢复了寂静，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和血腥味。
行动成功了，却也失败了。
成功铲除了尸傀兽，重创了四海堂的阴谋。
失败在于，最关键的黑袍人操控者，服毒自尽，未能留下活口。
洛砚疲惫地走到那具黑袍人的尸体前，掀开兜帽。
下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的脸，面色青紫，五官因痛苦而扭曲，没有任何明显特征。
唯有右手背上那道狰狞的旧疤，格外刺眼。
他仔细搜查了尸体全身，除了那个已经捏碎的、显然是藏有毒药的挂坠，别无他物。
“清理现场，将尸体带回府衙，仔细查验。”洛砚沉声下令，心情沉重。
他转身，看向蚕房方向。
沈疏桐早已脱力，瘫软在门口，被赶来的女医扶住，正喂着安神汤药。
她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仿佛刚才那一下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和力气。
洛砚走过去，看着她，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后怕，更有浓重的怜惜。
“你做得很好，”他声音沙哑，“谢谢你，疏桐。”
沈疏桐抬起头，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那具黑袍人的尸体，目光最终落在那只带着疤痕的手上，身体又是一颤。
她嘴唇动了动，极轻地、恍惚地说了一句：“那个疤……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说完，她便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洛砚心中巨震！
她见过这个手疤？！
难道……这黑袍人，与当年天机阁的惨案，或者与囚禁她的水榭，也有所关联？！
新的线索，伴随着更大的迷雾，再次浮现。
诱饵之局，虽未能竟全功，却意外地，在沈疏桐这片空白的记忆之湖中，投下了一颗可能掀起巨浪的石子。
夜风吹过桑园，带来阵阵血腥和焦臭。
暗处的较量，远未结束。
黑袍人的尸体被迅速抬回府衙殓房。
那具被剁碎焚烧的尸傀兽残骸也被小心收集起来，交由鬼手刘查验，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炼制手法的线索。
殓房内，牛油灯烧得噼啪作响，映照着冰冷的石台和台上那具逐渐僵硬的尸体。
洛砚亲自监督，由府衙经验最丰富的老仵作动手，对黑袍人进行彻底的尸格查验。
褪去黑袍，里面是普通的粗布衣衫，没有任何标识。
身上除了一些陈年旧伤和这次行动造成的新伤（铁网刀片割伤、以及洛砚和士兵造成的伤口）外，并无特别之处。
面容普通，放入人海便再难辨认。
唯一的显著特征，便是右手背上那道扭曲狰狞的旧疤，如同一条蜈蚣趴伏其上，显得格外刺目。
老仵作仔细检查了那道疤痕，甚至用银针探了探深度和周边组织。
“洛大人，”老仵作沉吟道，“这疤痕……有些年头了，看这愈合的形态和深度，当年受伤时并未得到很好处理，像是被某种带倒钩或锈蚀的利器所伤，而且……伤后似乎反复感染溃烂过，才会留下如此丑陋的疤。”
反复感染溃烂？
洛砚眉头紧锁。
这似乎暗示着此人当年的处境并不好，可能并非养尊处优之辈。
“能看出大概多久了吗？”洛砚问。
“至少十年以上了，具体难以精确。”老仵作摇头。
十年以上……
这个时间点让洛砚心头一跳，再次联想到了十年前的天机阁惨案。
会是那时留下的吗？
“验一下他用的毒。”洛砚吩咐。
老仵作小心翼翼地从死者牙齿缝隙和碎裂的挂坠残片中刮取了些许毒药残留，放入清水中化开，又以银针、各种试毒药液进行测试。
银针并未明显变黑，但几种特制的药液却呈现出诡异的反应，先是变成墨绿色，继而缓缓沉淀出絮状的黑色物质。
“好烈的毒性！好生古怪！”
老仵作倒吸一口凉气，“并非常见的砒霜、鹤顶红之类，更像是……多种毒物混合炼制而成的剧毒，毒性猛烈且似乎能迅速破坏心脉，见血封喉。这配置手法，极其阴狠老辣。”
又是这种混合剧毒的风格！
与沈伶风所中的“千绝毒阵”以及萧凌野体内的“碧落黄泉散”似乎有某种异曲同工的阴损！
四海堂，或者其背后的势力，在用毒一道上，显然有着极其诡异和深厚的传承。
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发现。
没有身份文牒，没有特殊印记，没有能指向其来历的任何物品。
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又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个谜团般的疤痕。
洛砚心情沉重地走出殓房，吩咐将尸体暂时冰存，容后处理。
他来到萧凌野的静室。
张威正在给萧凌野喂药，他的气色比前几日又好了些许，已能半靠着自行服药，只是眼神依旧疲惫。
洛砚将验尸结果详细告知。
听到“十年以上的旧疤”、“混合剧毒”时，萧凌野的目光微微闪烁，显然也想到了很多。
但当听到再无其他线索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可惜。”他嘶哑地吐出两个字。
“不过，疏桐昏迷前说，她好像见过那个疤。”洛砚补充道，带着一丝期待。
萧凌野猛地抬眼看向他，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她……真如此说？”
“是，虽然只是模糊的感觉，但这或许是个突破口！”洛砚道，“等她醒来，或许可以慢慢引导……”
萧凌野却缓缓摇了摇头，目光沉凝：“不可……操之过急。强行追问，恐适得其反，再惊其魂。需……等待契机。”
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记忆创伤的可怕，强行撕开伤疤，可能会让沈疏桐彻底崩溃。
必须等待她自己慢慢回忆，或者遇到合适的刺激自然浮现。
洛砚叹了口气，也知道急不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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