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捷报再传真州破
朱重八以己度人,本以为自己此番违反军法,栽了如此大的跟头,被连降三级,石元帅定会将他闲置冷落一段时日。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严密监控,重新甄别的心理准备。
——上位者对待他这等有过“前科”的罪将,不都是如此么?先晾在一旁,冷眼观察其是否“心怀怨望”,若安分守己,或可酌情再用;若稍有怨怼之色,只怕下一步就是罗织新罪名,彻底将其清除。
他是真没想到,军法司的判决才下达,军令司的调令就紧随而至。
石元帅虽然剥夺了他继续在一线带兵的资格,却将他塞进了军令司——这个掌管全军号令、谋划策略的真正机要核心之地!
这一手,彻底超出了朱重八的预料,让他一时之间完全摸不清石山的深浅。这位元帅的心思,当真是鬼神莫测。
当然,朱重八心下也明白,自己虽然被调入军令司,却绝对不可能立即执掌权柄。
如今的军令司,早已不是当初设置时,仅有朴道人等寥寥数人的参议军事的小班子了。
随着红旗营地盘和军队的快速扩张,军令司也在不断扩充机构,逐渐膨胀为一个庞然大物。
新人进入此地,若无真才实学和高层的赏识,想出头,难如登天。
至于军令司军师那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更是必须石元帅亲自点头方能担任,绝不是他一个戴罪之身所能觊觎。
朱重八跟着赵庸,一路走向位于元帅府侧院的军令司衙署。离着那青砖灰瓦的院门还有十余步,一股不同于军营操练杀伐,却同样紧张凝重的气氛便扑面而来。
院门处,四名按刀而立的卫兵目光锐利如鹰,仔细盘查着每一个进出之人,不仅要验看腰牌,甚至还要检查是否夹带了不应外传的文书笺记。
院内,廊庑之下,可见身着同样制式军袍的参谋人员,或手捧卷宗,或怀抱舆图,步履匆匆。见到赵庸领着人进来,也只是点头致意,便又立刻投入到各自的事务中去,并无人停下寒暄闲谈。
朱重八初来乍到,又是戴罪之身,不由得倍加小心。
赵庸倒是很尽责,一边为朱重八引路,一边低声向他介绍着军令司的大致布局,以及一些明令规矩:
“……司内所有公文,皆分密级,封面皆有标注。何种级别可阅何种文书,皆有定规,不得逾越,更不得私下传播议论。各科职司不同,知密范围不一样,无上官准许,不得随意串门打探……”
若是从前的朱重八,或许会对这些繁琐规矩不以为然。
但经历了这一番牢狱之灾和断头台前的走一遭,他此刻听得极为认真,将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又踩中了哪个自己没留心的“坑”,而使得自己万劫不复。
赵庸领着朱重八,穿过忙碌的庭院和回廊,径直来到一处僻静却守卫更显森严的签押房外。赵庸整了整衣冠,朗声道:
“禀军师,朱重八已经带到。”
“进来。”房内传来一个平和却自带威仪的声音。
朱重八跟随赵庸步入房内。只见案几后端坐一人,身着与众人同式的红色军袍,洗得有些发白,却颇为整洁,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目光沉静,正是军令司主官朴道人。
朱重八投军之初,便见过这位当初终日伴随石元帅左右的神秘人物。
那时,他还是个刚逃出於皇寺的沙弥,身上还穿着破旧的安陀会;而朴道人也才投身红旗营没多长时间,尚是一身道袍。两人虽未交谈,却因同为“方外”之人却投身这红尘杀场,彼此都有些模糊印象。
时隔近两年,二人再次相见,却早已褪去僧袍道冠,换上了统一的红色军袍,过往的痕迹几乎已被岁月和战火冲刷殆尽。
“重八来的正好!”
朴道人放下手中的笔,起身相迎,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道:
“眼下大战将起,正是用人之际。元帅亲自点将,言你曾独当一面,有统率一镇兵马的经验,眼界不同于寻常军校。军令司正需要你这等人才,相信你定能在此大展拳脚!”
朱重八闻言,心中却是一凛。
他不过做到统率千余人的镇抚使,在动辄数万大军交锋的战场上,实在算不得“统率过大军”。
如今,红旗营势头正猛,军队不断扩编,中高层军官的职位向来是“位置等人”,统兵人才极为宝贵,轻易不会将有过带兵经验的大将之才,放入军令司这等幕僚机构。
其实,除了最初的朴道人、王宗道等人,军令司后来的参谋,确实大多从军中选拔,至少需要有队率以上的带兵经验方能入围。
但像他这样当过实权镇抚使,统兵打过硬仗,又转而进入军令司做参谋的,还真是头一个。
这一刻,朱重八终于隐隐触摸到石山将他调入此地的深意——石元帅并非要彻底闲置他,而是真的要换个方式“用”他!
至少,没有将他当作一枚无用的弃子。
想通此节,朱重八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既有绝处逢生的庆幸,也有对前途未卜的茫然,更有一丝对石元帅心胸难以猜度的敬畏。
迎着朴道人期许的目光,朱重八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赶紧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不敢当军师谬赞!属下戴罪之身,蒙元帅与军师不弃,给予戴罪立功之机,已是再造之恩。属下定当竭尽全力,钻研本职,尽快熟悉新职司,绝不敢辜负元帅大恩与军师厚望!”
“好!”
朴道人近距离跟随石山,执掌军令司日久,早已养成雷厉风行、注重实效的习惯,见朱重八态度恭谨,神情不似作伪,便不再多言,扭头对赵庸吩咐道:
“重八就分到你们作战科。赵参军,你要好生带他,让他尽快熟悉科内事务。”
“卑职明白!”赵庸肃然应命。
他虽然也疑惑元帅为何会将一个刚受了军法严惩的军官塞进军令司这等核心部门,但以他对元帅行事风格的了解,石山做事从来有始有终,既将人放在这里,必定后续还有关注。自是不敢懈怠,郑重表态道:
“请军师放心,属下定会用心帮教,让重八尽快上手,不负元帅与军师所托!”
离开朴道人签押房那略显压抑的环境,赵庸领着朱重八穿过一条回廊,走向作战科的公房。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响和低沉的讨论声。
二人推门而入,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大公房,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沙盘,山川河流、城池关隘,塑造得极为精细。
四周墙壁上,则挂满了各种尺寸、各种比例的舆图,有些描绘宏观大势,有些则精细到一县一乡的地形地貌。乍一看,此处不像衙署公房,倒像个大军统帅的作战指挥室。
房内还有四名参谋人员,各司其职。
有一人正以左手飞快地拨弄算盘,眉头紧锁,右手上的炭笔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数字;
有一人则对照着墙上的舆图,手指划过一道道山川河流,低声自言自语,推敲着某个方案的可行性;
还有两人正在沙盘旁,一边移动代表军队的小旗,一边激烈却不失条理地争论着什么。
见到赵庸带着一个陌生面孔进来,四人暂时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二人点头致意。
他们的目光在朱重八身上短暂停留,带着几分审视和好奇,但很快就又重新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专注和紧迫的气息。
赵庸想到朱重八的出身经历,又想到作战科的职司,问道:
“重八,你可通晓珠算?”
朱重八自幼家贫,很小就给人放牛割草,食不果腹,自是没机会识字算术。
后来出家为僧,也是四处云游乞食,虽凭着天资聪颖和毅力,认得了一些字,投军后有先生教导,识字更多,但珠算这等需要专门学习,且颇费时日的技能,他却从未有机会接触。
朱重八脸上微露赧色,但回答得却十分干脆:
“回参军,属下不会。但俺能学!定能很快学会!”
“嗯。”
赵庸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的正式职务是“作战参军”,负责主持作战科日常业务,与朱重八现在任命的“参谋”之职不同,责任更重。他对朱重八的态度还算满意,便多解释了几句:
“我作战科的职司,主要是依据元帅的战略意图,制定并协调实施具体的作战计划。
大军一动,牵涉无数。粮草辎重每日消耗几何?我军各部在不同地形下的日行军能力如何?敌军可能的增援路线和抵达时间?等等这些,都不能凭感觉凭空想象,必须有详实的数据作为支撑。”
这一套讲究“数据支撑”的理论,甚至“数据支撑”这个词本身,都出自石元帅。
朴道人和赵庸等人,也只是在元帅的指导下,初步搭建起了军令司的框架,距离元帅所要求的“高效、精准、专业”的参谋班子还差得很远。
就以最简单的各部行军能力为例,其中涉及到的变量就极为复杂:地形、道路状况、天气、水源分布、后勤补给线的长度与安全、敌情干扰等等。
而且,这些变量并非孤立存在,还会随着军队规模的大小、行军距离的长短而发生剧烈变化。
很简单的道理:一口泉眼能满足两百人马饮用,却绝对无法满足三千人马的需求;
一条宽阔的河流,百余人随处找个私渡,都能神不知鬼不觉涉渡过去。但对拥有大量辎重车马的十万大军来说,就需要花费数日架设浮桥的天堑,若是敌军在关键节点布下重兵,甚至只能望河兴叹。
之前的几次大战,军令司都尝试制定了详尽的作战方案,比起以往全靠主帅个人经验和直觉来决策,已经是巨大的进步,石山也对此给予了鼓励。
但方案在实际执行中,还是出现了诸多预料之外的纰漏。
好在元帅并未批评作战科众人,战后,石山还会亲自与朴道人、赵庸等参谋一起复盘,研究改进之法。
军队毕竟不是冰冷的机器,各营、各镇、各卫的战斗力、执行力、行军速度,因主官性格、部队成分、训练程度等变量而差异巨大。
即便同一个营,换了不同的指挥使,其表现也可能大相径庭。
军令司最初尝试量化这些数据时,不得不预留极大的冗余量,导致方案往往偏于保守。
结果便是,迄今为止,军令司提供的作战方案,大多仍只能起到“重要参考”作用,还远未能达到如臂使指、精准指导大军行动的程度。
从这方面来看,石山将朱重八这样有实际带兵经验,且展现出相当高军事天赋的军官,调入军令司,放在朴道人麾下磨练,确实是为了加强军令司,尤其是作战科的专业力量添砖加瓦。
而朱重八在亲眼见识了作战科这般忙碌而专业的景象后,也意识到这里绝非什么清闲的养老之地,而是真正关乎大军胜负的中枢神经。
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乃至出人头地,就必须沉下心来,认真钻研包括珠算、后勤计算、地形分析等等专业知识在内的全套新学问。
赵庸很快就给朱重八布置了第一项任务。他走到一张靠墙摆放的公案前,指了指上面堆叠的一摞文件,道:
“这张公案日后便归你使用。明日我会安排书吏教你珠算基础。今日,你便先熟悉一下近期的军情动向。”
朱重八依言走到案前,心中仍觉有些恍惚。
就在今天早晨,他还在军法司那阴冷的监牢里,等待着曾兴的最终判决,想象着终结自己性命的,究竟是一条麻绳,还是一把鬼头刀。
岂料短短几个时辰之后,他不仅重获自由,更摇身一变,进入了核心机密的军令司,并且能接触到这些往日在他担任镇抚使时都无缘得见,更高层次的军情资料。
这命运的急剧转折,让他如同身处梦境之中。
好在朱重八心志坚毅远超常人,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波澜,肃然道:
“谢赵参军提点!属下遵命!”
赵庸本人案头还堆积着大量待处理的文书,今日为了接引朱重八已耽误了不少时间,见他已进入状态,便点点头,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朱重八在案后坐下,这才仔细打量桌上的文件。
只见每份文件的左上角,都用朱墨清晰地标注着“密”字以及编号。封面上还贴着签条,写着借阅缘由为“新入职参谋朱重八熟悉军情”,审批人赫然是“军师朴”,落款日期正是今日。
他猜测这些文件恐怕只是暂借给他阅览,阅后还需及时归还,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拿起最上面的一份,屏息凝神地翻阅起来。
刚看到第一份情报的来源,朱重八的心跳便猛地漏了一拍——那情报竟来自于遥远的荆湖地区,徐宋政权的控制区!
他此前官至镇抚使,级别已然不低,但仍只是听命行事的“战将”,平日最多接触到的,只是诸如某片区域大概有多少敌军的“战役级”情报。
就这,还是经过军令司分析整理后的情报结论。
在朱重八原本的朴素认知里,石元帅肯定能掌握更大范围的敌情,但大抵也脱不开“为当前战事服务”这个“战役级”情报范畴。
而眼前这些相对比较粗糙的原始情报,却彻底颠覆了他的想象。他猛然记起,石山在以往给晋升军官授课和军议中,曾多次提及的一个词——“战略”。
一瞬间,许多先前无法理解的谜团,仿佛被一道闪电照亮了!
去年,石元帅在徐州城外大破元廷十万大军,声震天下。
当时红旗营上下群情激昂,很多人以为元帅要趁势席卷江北,进一步扩大地盘,甚至北伐大都。
但石山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见好就收”,甚至主动与元廷方面接触,放出“和谈”风声。当时不少老兄弟,包括他朱重八在内,私下都颇感疑惑,一些人还觉得元帅有些保守了。
还有,红旗营大军渡江之后,元廷方面的反应也显得极为迟钝和混乱,未能在第一时间组织起有效的反扑,红旗营连下五城,江浙行省元军都仿佛蒸发了一般。
彼时,朱重八虽然感觉庆幸,却只是将其归功于石山的“运气”和元廷的“无能”。
直到此刻,看到这些来自千里之外,与当前江东战事并无直接关联的情报,朱重八才豁然开朗!
这就是“战略”!
石元帅的目光,早已超越了一城一地,甚至超越了江南一隅。
他通过这套庞大的情报体系,牢牢掌握着天下大势的脉搏,精准抓住元军主力深陷于荆湖的战略窗口期,才能在江南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
这不是运气,而是“战略级”情报支撑的战略谋划!
想通了这一点,朱重八在惊叹之余,后背也不禁渗出一层冷汗。
石元帅能将这套情报体系用于洞察天下,难道就不能用于监察内部?自己当初在麾下安插私人之事,自以为做得隐秘,会不会早就……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想下去,连忙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手中的情报上,仿佛只有通过这些冰冷的文字,才能暂时驱散那无孔不入的恐惧。
这些情报时效都很新,但多是未经加工的原始材料。
关于元军围剿徐宋政权的情报就有近二十份,来源也五花八门:
有过路行商的口述,有市井之间的流言,有从战乱地区逃难而来的百姓叙述,甚至还有军情科安插的谍报人员从元军低级军官口中套取的消息……
来源如此复杂,内容自然不可避免的互相矛盾,导致真假难辨。
关于元军和徐宋军队的实际战线,不同情报就给出了好几个版本。
最悲观的版本显示,徐宋政权除了沔阳府和中兴路(治所江陵)还剩下三座孤城在苦苦支撑外,其余占领区早已全部沦陷,元军主力已合围徐宋国都蕲水县城,徐寿辉败亡恐在月余之内。
另一份情报则显示,从江浙行省调去的东路元军,在蕲春城下再次遭遇挫败,大军久攻坚城不克,士卒疲敝不堪,士气极度低落,已有逃兵现象出现。
还有情报详细描述了南路元军(湖广行省兵马)与徐宋军队在武昌府治所江夏城的惨烈拉锯战,声称双方在此地反复争夺数月之久,城墙几度易手,城外血流成河。
朱重八猜测,朴道人将这些原始情报给他看,多半存了考验自己情报分析能力的意思。
他看得极为认真,不时起身,对照墙上那幅巨大的荆湖地区舆图,将一条条信息在地图上比划出来,交叉比对,试图从这些相互矛盾、零碎混乱的信息中,剥离出迷雾背后真实的战线轮廓。
朱重八全神贯注,以至于忘了时间流逝。直到初步得出一个相对模糊但逻辑自洽的结论后,他才继续翻阅下面的文件。
徐宋政权的情报下面,是关于江北张士诚所部的最新动向。
朱重八这才知晓,此人竟已攻占了泰州、如皋、高邮、宝应、盐城等五座城池,势力大涨,甚至已经建国称王,如今正率大军猛攻淮安路治所山阳县,兵锋极盛。
再往下,则是关于刘福通所部的零星信息。
情报显示,这支早已沉寂多时的红巾军残部,最近突然活跃起来,正在围攻汝宁府治所汝阳县。
由于缺乏前置情报支撑,朱重八并不清楚刘福通所部如今实力如何。
但此人能在元廷统治腹地突然发起攻势,并且有能力围攻府城,那至少说明一件事——元军在江北地区的兵力部署出现了巨大空虚!
朱重八将所有这些信息在脑中不断回放、拼接、比对,天下抗元形势的宏大图卷,第一次在他面前朦胧地缓缓展开。
他尝试着跳出自己过去作为一镇抚使的视角,努力站在石山的高度,去分析元廷中枢在面临这四处烽火的局势时,可能采取的应对策略,以及这其中可供红旗营利用的战略机遇。
朱重八完全沉浸其中,已经忘记了时间流逝,直到一个声音将他惊醒。
“重八,看得如何了?”
赵庸不知何时已忙完手头的事,来到他的案前。
朱重八猛地回神,连忙起身:
“回参军,属下已经大致看完了。”
赵庸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朱重八。见他自始至终全神贯注,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对照地图,状态投入,并非装模作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期待,问道:
“哦?可有什么收获和见解?”
朱重八的收获确实很大,对天下大势有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宏观认识,尽管还很模糊。
但具体到情报分析本身,无论是徐寿辉、张士诚还是刘福通方向,他都只能梳理出大致的脉络,细节仍是一片模糊。他不想就这样泛泛而谈交差了事,让赵庸觉得自己徒有虚名。
朱重八的脑子飞快转动。自己之所以能看到这些高度机密的情报,必然是得到了石元帅的指示。石元帅肯定更早、更全面地掌握了这些情况。
那么,以元帅那双洞悉全局的慧眼,必然会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以利用这难得的战略机遇。江宁城刚刚攻克不久,大军才完成休整,即将再次出征。
之前的行动,显然不可能是在江南。
他的目光猛地扫过墙上那幅巨大的应天府及周边地区舆图,视线迅速北移,越过滔滔长江,落在江北那片土地上。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抬头,看向赵庸,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试探:
“赵参军!我军近期……在江北,是否已有动作?”
赵庸眼中闪过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抚掌笑道:
“好!果然没让元帅和军师看错!嗅觉敏锐,能见微知著!”
他不再卖关子,从怀中取出一份墨迹犹新的文书,递给朱重八:
“看看这个吧,昨日晚间才送到的战报!”
朱重八双手接过,迫不及待地展开。只见战报抬头清晰地写着:
“五月二十二日,花云先登破城,镇朔卫已克真州治所扬子县(后世仪征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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