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米开罗
林若的身体猛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同伴的惨状让她几乎无法保持理智。
她猛地转过身，声音因极度情绪波动而嘶哑尖利。
“全城搜捕！”
“立刻！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把这个混蛋给挖出来！”
她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就要下达命令。
一只手按住了她。
是江戈。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那张脸上写满了阴沉。
一股实质的杀意，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没用的。”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
“那样王振会立刻死。”
江戈缓缓松开手，走到窗前。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
可在他眼中，那片繁华的灯火却勾勒出一座巨大而冰冷的建筑轮廓。
市博物馆。
他没有说话，林若却已经明白了什么，立刻将博物馆的安保结构图调取出来。
那是一张复杂的图纸。
密密麻麻的蓝色线条代表红外线感应区。
无数个闪烁的红点是高清摄像头。
绿色的数据流则显示着与市局联网的压力感应和震动报警系统。
江戈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张图。
他的嘴角牵动起来。
他认得这套系统。
或者说，这套系统的核心逻辑本就出自他手。
在他协助警方将那个黑客零绳之以法后，本市所有重要机构都对安保系统进行了升级换代。
而这套部署在市博物馆的天网系统，其防御逻辑正是由江戈亲自提供。
专门为了防范像零那样顶级黑客。
衔尾蛇他们不是在给江戈出一道难题。
他们是在用江戈自己铸就的盾，来逼迫他打造出一柄更锋利的矛。
他们在用一种优雅的方式，嘲笑着他过去的成就。
这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死局。
江戈的指尖在窗玻璃上轻轻划过。
他的大脑在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疯狂运转。
幻影的能力让他可以玩弄信息伪造身份。
托克马达的能力让他可以构建逻辑摧毁精神。
高远的能力让他可以共情人心施加影响。
这些能力在面对人心和阴谋时是神。
但在面对这座由钢筋水泥和冰冷数据构成的钢铁堡垒时，却显得那么无力。
他可以骗过全世界的人。
但他骗不过一台红外传感器。
这一次，他需要的不是智慧。
他需要一种更邪恶的力量。
一种能够让他无视规则，无视物理，行走于墙壁与阴影之中的能力。
江戈的脑海中，划过一段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的文字。
那不是他演过的剧本。
而是很久以前，他在某个专供独立电影人交流的网站上，偶然看到的一部电影剧本大纲。
那部电影没有一个完整的名字。
只有一个代号。
《上帝之手》。
江戈猛地转过身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自己经纪人的电话。
“老胡。”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短，让电话那头的胖子都感到一阵心悸。
“我需要一个剧本，一个叫上帝之手的电影剧本。”
“我需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到它，还请你帮帮忙。”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没有给对方任何提问的机会。
在林若紧张的目光下，他走到书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他拉上了所有的窗帘，但亲手打开了是一扇通往更深地狱的大门。
一个小时后，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一份文件通过门缝下的缝隙，被悄无声息地塞了进来。
江戈打开电脑，屏幕光照亮了他那张平静得可怕的脸。
他打开了那个文件。
上帝之手的剧本呈现在他眼前。
他没有去读剧情，而是直接翻到了人物小传的部分。
主角代号米开罗。
一个被誉为史上最疯狂的艺术品大盗。
他从不为钱，他偷盗只为了完成一次又一次对人类智慧结晶的朝圣。
他将偷盗视为一门行为艺术。
而在剧本的设定中，米开罗拥有着一种近乎于神迹的能力。
他能看到建筑的呼吸。
他能听到安防系统的脉搏。
在他的感知中，任何一座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建筑，无论它看起来多么坚固多么复杂，都像一个有生命的躯体。
有它的骨骼经络，自然也就有它的死穴。
米开罗所做的是找到那个死穴，然后用轻柔的方式轻轻一点。
整个堡垒就会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最核心的秘密。
江戈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瞳孔深处燃起了一股病态的火焰。
就是这个！
这就是他需要的力量！
他开始疯狂地研读剧本，将那些扭曲疯狂充满了艺术偏执的文字，一个一个地吞噬进大脑之中。
他开始进行深度的角色扮演。
他是米开罗。
他闭上眼睛，他能听到这栋酒店大楼里空调系统运转时，那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他能看到墙壁里那些密密麻麻的电线，将能量输送到每一个房间。
他能感觉到脚下这片地板，在哪个承重点上存在着一个微小的结构疲劳点。
这种感觉带来了一种全知全能的掌控感。
但也带来了巨大的精神污染。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这种视角一点点溶解吞噬。
他的精神世界正在遭受一场猛烈的冲击。
二十四小时的死亡倒计时，走到了最后几个小时。
书房门依旧紧闭。
林若站在门外坐立不安，她已经在这里守了整整二十个小时。
她不敢去打扰，却又被一种即将失控的恐惧牢牢攫住。
她不知道门后的江戈正在经历什么。
她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两声被极力压抑的痛苦低吼。
那种声音让她心惊肉跳。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
就在林若的心理防线即将崩溃，准备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时候。
咔哒。
门锁开了。
书房的门被缓缓推开。
江戈从那片黑暗中走了出来。
林若的心脏，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优雅的节奏感，好似不是在走路，而是在跳一曲无声的探戈。
他看着林若，嘴角缓缓向上牵动，露出了一个邪魅而又充满了危险魅力的微笑。
那笑容让林若感到一阵莫名的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江戈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全新S+级反派角色：《上帝之手》-米开罗。】
【角色契合度：100%。】
【是否确认进行角色扮演？】
江戈在心中给出了答案。
“是。”
【角色扮演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全新技能：建筑脉络。】
【建筑脉络：你的感知将与人造建筑同调。你能清晰地感知到任何建筑的结构弱点、材质疲劳点、管线分布、以及所有安防系统的能量流向与监控死角。】
一股全新的力量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目光穿透了数十公里的距离，落在了那座在夜色中匍匐的市博物馆之上。
在他的眼中，那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墙壁钢筋管道线路……
一切的结构都在他眼前清晰地展开。
江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优雅而疯狂的，属于艺术大盗米开罗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窗外的夜空，仿佛在对着那个他即将临幸的珍宝，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
他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轻声说道。
“玛丽。”
“我来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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