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晋升的机会
许南辰回到办公室时，苏晴正安静地坐在他的椅子上，面前的保温桶冒着氤氲的热气，将她清丽的脸庞衬得有些朦胧。
办公室里的人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室的寂静和窗外阑珊的灯火。
这场从清晨开始的喧嚣风暴，终于在此刻归于平静。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每一个关节都透着酸软。
苏晴也没说话，拧开保温桶的盖子，盛了一碗奶白色的汤递到他面前。
浓郁的猪肚和鸡肉的香气，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胡椒味，瞬间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消毒水味道。
“趁热喝。”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
许南辰接过碗，汤很烫，暖意顺着瓷碗的边缘，一点点渗透到他冰凉的指尖。
他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食道，一路熨帖到胃里，仿佛将那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都舒展开来。
“赵小宝的情况，暂时稳住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血液灌流的效果不错，血肌酐指标开始下降了。但肾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后续的恢复期会很长。”
“你已经尽力了。”苏晴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针扎似的疼。
她知道，他嘴上说稳住了，但这一天，他在实验室里争分夺秒，在发布会上舌战群儒，耗费的心神，不亚于一场连做十几个小时的大手术。
“我爸刚打电话过来，问我那个傅深，是傅家旁支的哪一脉。”苏晴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没告诉他，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许南辰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知道苏家要出手，傅深面临的将不仅仅是职业生涯的终结。
“还有。”苏晴拿起勺子，帮他撇去汤上的一点浮油：“刘雨桐也给我发了消息，她问要不要把那个林晚意在海城所有的生意都停掉。”
许南辰沉默了。
他知道，只要他点一下头，那些曾经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人，会立刻坠入真正的深渊。
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算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输了。”
苏晴看着他，忽然笑了。
她的笑意很浅，却像水波一样在眼底荡漾开来。“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副主任老王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
“我的许大主任，不，许大英雄！”老王一进来就嚷嚷开了，嗓门大得能把屋顶掀翻。
“你猜怎么着？傅深那小子，被院里直接下了停职调查的通知，我听说他那个国际医疗中心执行院长的头衔，也保不住了！”
他手舞足蹈，像个中了彩票的孩子：“还有网上，风向全变了，你那场发布会的视频，被人剪辑成了好几个版本。”
“什么《医者仁心：教科书级别的绝地反杀》、《面对构陷，他只说了四个字》，点击量都破千万了！你现在可是咱们医院的门面，不，是咱们海城医疗界的门面！”
老王说得眉飞色舞，一转头看见苏晴，连忙收敛了几分，嘿嘿一笑：“苏小姐也在啊。”
“您是没看到，现在全院上下的年轻医生护士，都拿许主任当偶像。以前他们崇拜的是许主任的技术，现在，他们崇拜的是许主任这个人！”
许南辰被他吵得头疼，无奈地摆了摆手：“老王，小点声。”
“哎，我这不是激动嘛！”老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压低了声音，但兴奋劲儿一点没减。
“你知道现在院里怎么传吗？说傅深完了，另外，因为收到傅深的牵连，一个副院长的位置空出来了。”
“院长今天在会上发了话，说咱们医院，需要的是德才兼备的领军人物，要从内部提拔一个真正懂业务、有担当的副院长。”
老王说到这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南辰，搓着手，那意思不言而喻。
许南辰皱起了眉，正要开口，苏晴却抢先一步，对老王说：“王主任，今天也辛苦您了。南辰这里有我照顾，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嘞好嘞，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老王人精似的，立刻站起身，临走前还对许南辰挤了挤眼睛，
“主任，好好考虑考虑啊，这可是个好机会！”
门关上后，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晴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只是默默地又给他盛了一碗汤。
许南辰喝完了第二碗汤，感觉身体里的寒意被彻底驱散，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
“我对当官没兴趣。”他开口，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苏晴点了点头，她收拾着保温桶，动作不紧不慢：“你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手术，救人，研究你的技术。你讨厌开会，讨厌写报告，讨厌迎来送往，讨厌一切和手术刀无关的复杂人际。”
她把他的心思，说了个通透。
许南辰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晴抬起头，目光清澈地迎上他的视线。
“但是今天的事，你觉得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吗？”
她的话，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他的神经。
“这次他们攻击你的德，你用滴水不漏的专业技术和逻辑反击了。那下一次呢？”苏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如果他们不攻击你了，他们去攻击你的团队呢？去攻击老王，攻击那些跟着你、信任你的年轻医生呢？”
“他们可以用一百种你想象不到的规章制度，去为难他们，去给他们穿小鞋。到时候，你怎么办？一个一个去跟他们打官司，去开新闻发布会吗？”
许南辰的眉头，不自觉地锁紧了。
“南辰，你是一个顶级的战士，但你只是一个兵。一个兵，就算能以一敌百，也保护不了一个阵地。”
苏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仰视着他疲惫的脸庞，
“你手里有最锋利的剑，但你的脖子上，随时都可能被人套上枷锁。就像傅深之前做的那样。”
“我不想再看到你被动地去拆解别人设下的圈套。我希望你，是那个能为自己，为你想保护的人，建立规则的人。”
她的手，轻轻覆上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他的手很冷，她的手很暖。
“当了副院长，不代表你不能做手术。恰恰相反，它意味着你可以决定给心外科买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而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你可以推行更合理的医疗流程，让病人得到最及时的救治，而不是被卡在某个评估小组的会议上。”
“你可以保护你的团队，让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去治病救人，而不是担心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口黑锅。”
苏晴的眼睛里，有心疼，有骄傲，也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不想我的男人，空有一身屠龙之技，却要日日疲于应付恶犬的骚扰。我要他，站在能决定战场规则的高地上。”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闻的颤音：“我也会害怕。今天我在台下看着，手心全是汗。我怕你输，更怕你为了赢，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还好，你没有。”
许南辰的心，被她最后那句话狠狠地触动了。
他垂下眼，看着她覆盖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那份温暖，仿佛一直传递到了心底。
他从未想过这些。
他的世界很简单，手术台，病人，成功或失败。
他习惯了用手术刀解决问题，却发现，手术刀解决不了人心。
苏晴的话，为他推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过要踏足的门。
门后，是权力和责任，是博弈和妥协，是他最不喜欢的复杂世界。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扇门的后面，或许也藏着他一直想要的，能让他和他在意的人，安安静安治病救人的那片净土。
“让我考虑一下。”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苏晴笑了，她没有再劝，只是站起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好，我等你。”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办公室的灯光，却显得格外明亮。
许南辰靠在椅子上，看着桌上那个已经空了的保温桶，久久没有说话。
那碗汤的余温，似乎还在胸口盘旋，与一个崭新而艰难的选择，交织在一起。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1925/44314008.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