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至少要搏一把

“柳红…大哥他同意了！”

虎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柳红正假装整理着晾晒的干货，闻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却没有立刻回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耳根烫得厉害。

虎三几步走到她身边，站定。

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侧脸，看着她故作镇定却微微颤抖的手指，心中涌起无限的柔情和勇气。他不再犹豫，用他那双握惯了刀剑的手，轻轻地握住了柳红的手。

柳红浑身轻轻一颤，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阳光下，虎三的脸庞棱角分明，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眸里，此刻仿佛落满了星辰，亮得惊人。他看着她，无比郑重地说道：“柳红，大哥答应了。你…你可愿意？”

柳红看着他眼中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紧张和期待，看着他额角还未干透的汗珠，想着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为了她，跑去跟大哥下跪恳求的模样，她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用力，回握住了他那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嘴角扬起一个明媚又带着些许羞涩的笑容，眼波流转，嗔怪道：

“你这呆子！我若不愿意，早把你轰出会宾楼了，还能容你在这儿劈这么久的柴？”

这话语里的意味，再明白不过。

虎三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狂喜将他淹没。他猛地收紧手掌，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掌心，仿佛握住了此生最重要的珍宝。那张冷峻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柳红，多谢你愿意嫁给我。”虎三握着她的手，力道轻柔却坚定，目光里的珍视几乎要满溢出来。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我…马上就回公主府，求公主殿下出面来提亲。”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种坦诚的脆弱：

“我…自幼便没有父母，家中也无长辈。公主待我等宽厚，是我的主子，也是你的好姐妹。请她出面，是我能想到的…最郑重的方式。我不能让你受半点委屈，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

柳红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心中那片柔软的角落被彻底触动了。这个平日里像山一样沉稳的男人，此刻竟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剖开在她面前。

她忽然明白了，他之前所有的沉默和笨拙，不仅仅是因为性格，更深处，或许藏着一份因身世而产生的谨慎和不自信。他不敢轻易许诺，是怕辜负；他不敢贸然开口，是怕被拒绝后连远远守着的资格都失去。他只能用最踏实的方式，一点点地靠近，用行动来证明他的真心可靠。

想到这里，柳红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泛开细细密密的疼，随之涌起的，是更汹涌的爱怜和决心。

她反手更紧地握住他粗糙的手掌，仿佛要通过这交握的双手，将她所有的支持和温暖都传递给他。

“傻子，”她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有没有父母张罗有什么要紧？只要我们俩心在一处，比什么都强。”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柳红式的爽利和体贴，驱散了空气中那点感伤：“公主能来，自然是天大的体面，小燕子那丫头肯定比我还高兴！但虎三你听着——”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即便只是你虎三自己来提亲，我柳红也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是你的真心实意，不是那些虚礼。”

这番话，如同阳光穿透云层，瞬间照亮了虎三心中所有隐秘的不安。他望着眼前这个如此勇敢地接纳他全部的姑娘，喉头哽咽，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

“等我。”他最终只吐出这两个字，却承载了所有的承诺与未来。

柳红笑着点头，松开了手：“快去吧。”

虎三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公主府，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滚烫的激动与一丝越来越清晰的忐忑。

最初的狂喜渐渐平复，随着公主府那熟悉的朱红大门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地盘旋起各种念头。

他该怎么向公主开口？

直接说“公主，我想娶柳红，请您去提亲”？会不会太唐突？公主会不会觉得他异想天开？

他担心公主不愿出面。

公主殿下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柳红是她情同姐妹的挚友。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卫，虽然得主子信任，但请公主亲自为他的婚事出面提亲，这请求是不是太过僭越、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公主日理万机，会为他这点私事费心吗？

更深的恐惧，是他害怕公主觉得他虎三配不上柳红。

公主深知柳红的好，自己一个无父无母、别无长物的粗人，在公主眼里，真的能成为柳红的良配吗？公主会不会认为柳红值得更好的人家，比如像额驸那样的世家公子？若是公主流露出丝毫这样的意思，那比直接拒绝他，更让他难以接受。

这些念头像潮水般涌来，让虎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方才紧握柳红手掌的温热仿佛也在渐渐冷却。他停在公主府门前不远处的阴影里，看着那威严的门楣，他握紧了拳，手心里全是汗。

可是，一想到柳红那双带笑的眼睛，想到她回握他时那份坚定的力量，想到她说的“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

虎三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必须试一试。为了柳红，为了他们共同的未来，他不能连试都不敢试就退缩。就算被拒绝，就算被看轻，他也认了！至少，他努力过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挺直了腰板，迈着虽然沉重却异常坚定的步伐，向着公主府的大门走去。此刻，他不再是那个忐忑不安的求亲者，而是那个决心为自己幸福搏一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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