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说干就干！
第七十四章 说干就干！
说干就干！
刘师傅不知道从哪里又找来了两个当年宋氏的老伙计，一个钳工一个焊工，三个人就在那破仓库里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老李，这个导轮的直径再小一点，10毫米就够了。”刘师傅指着图纸说道。
那个钳工老李擦了擦满手的油污：“师傅，这么小的导轮，受力会不会不够？”
“不会的，咱们这个装置的原理就是用柔克刚，导轮越小，对纱线的缓冲效果越好。”刘师傅耐心解释着。
一旁的焊工老王也凑了过来：“刘师傅，这个弹簧安装角度，我还是有点拿不准。”
“来，我画给你看。”刘师傅拿起粉笔在地上画了个示意图。
“弹簧要斜向安装，角度大概是30度，这样既能提供横向的缓冲力，又不会影响纱线的正常走向。”
宋秋锦则负责后勤，买饭送水，顺便把整个计划的细节反复推敲。
每天中午，她都会买来热腾腾的饭菜。
“师傅们，歇会儿吃饭了。”宋秋锦放下饭盒，看着三个老人满身的油污和汗水，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好嘞，丫头，你有心了。”
老李放下手里的活计，“这几天跟着刘师傅干活，感觉又回到了当年在宋氏的时候。”
“是啊，”老王也感慨道，“想不到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
刘师傅喝了口水，看着宋秋锦。
“丫头，我越琢磨你这个方案，越觉得巧妙。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思路的？”
宋秋锦想了想：“其实就是个朴素的道理，既然硬碰硬不行，那就想办法化解冲突。”
“纱线张力不稳定，我们就给它一个缓冲的空间。”
沈砺峰只要一有空，就开着车过来。
他帮不上技术上的忙，就带着小王和猴子两个兵，把仓库内外又彻底清扫了一遍。
“砺峰，又麻烦你了。”宋秋锦有些不好意思。
“说什么麻烦，我闲着也是闲着。”沈砺峰擦着汗。
“再说了，看着你们这么干劲十足，我心里也高兴。”
他甚至还找人拉来了电线，装上了明亮的电灯。
“这下好了，晚上也能接着干活了。”老李看着头顶亮堂堂的灯光，高兴地说。
“别太拼命，身体要紧。”沈砺峰叮嘱道。
看着仓库一天天变了样，看着那几个老人身上重新焕发出的神采，他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一周后，一个看起来有些简陋，但结构异常精巧的“张力补偿装置”样机，正式完工。
“师傅，您觉得怎么样？”宋秋锦看着刘师傅手里的装置。
刘师傅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部件：“不错，虽然材料简陋了点，但该有的功能都有。咱们找台机器试试？”
“不用了，直接去第一纺织厂。”宋秋锦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我相信师傅的手艺。”
宋秋锦带着刘师傅和那个小小的装置，再次来到了京城第一纺织厂。
这一次，她连于副厂长的办公室都没去，直接找到了生产车间的主任。
车间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姓张，一脸愁容，眼圈发黑，显然是被那批出口订单折磨得不轻。
“张主任，我是宋秋锦，上次来过的。”宋秋锦主动打招呼。
张主任一看到她，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我们厂长说了，不见！你们别再来添乱了！”
“张主任，我不是来推销设备的。”宋秋锦把那个装置放到他面前。
“我只是想在您的一台机器上，花十分钟时间，装上这个小东西。”
“如果它不能立刻降低断纬率，我二话不说，马上走人，并且赔偿你们的一切损失。”
“赔偿？你拿什么赔？就这么个破玩意儿？”张主任一脸不信。
“小姑娘，我们这可是德国进口的精密设备，不是闹着玩的！”
宋秋锦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
“这里是五千块。如果失败了，钱是你们的。”
“如果成功了，我只要一个机会，和王厂长公平地谈一次合作。”
五千块钱的现金冲击，让张主任愣住了。
他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钞票，又看了看宋秋锦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睛，再看了看旁边那个虽然穿着破旧但眼神锐利的老头，心里开始动摇。
“张主任，”刘师傅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三十年前，我是宋氏纺织的总工程师。这套德国设备的图纸，我比你们厂里任何人都熟悉。”
张主任一愣：“您是刘师傅？我听老人们提起过，说宋氏当年有个技术大拿姓刘…”
“反正现在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张主任咬了咬牙，“德国技师都束手无策，让你们试试，又能坏到哪里去？”
“行！我担着责任，让你试！就那台断得最厉害的三号机！”
“不过我得说清楚，”张主任补充道，“要是把机器弄坏了，别说五千块，五万块都不够赔的！”
“您放心，出了问题我负责。”宋秋锦点点头。
在几个维修工怀疑的目光中，刘师傅挽起袖子，拿起工具箱，走向那台“臭名昭著”的三号纺织机。
“师傅，要不要我帮忙？”一个年轻的维修工问道。
“不用，你们看着就行。”刘师傅的动作娴熟而准确，仿佛这台机器就是他亲手装配的一样。
他先仔细观察了一下纱线的走向，然后开始安装那个小装置。
每一个螺丝的位置，每一根导线的连接，都精确到毫米。
“刘师傅真是老当益壮啊，”一个维修工小声对同伴说，“你看他那手法，比咱们熟练多了。”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刘师傅就把那个小巧的装置安装在了三号纺织机的进纱口。
“好了。”刘师傅拍了拍手，擦去额头的汗珠，“可以试机了。”
“开机！”张主任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紧张和期待。
机器轰鸣着运转起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雪白的丝线在织机上飞速穿梭，平稳得如同流水。
之前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的断线警报，这一次，死一般的沉寂。
“这……这就行了？”一个年轻的维修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急，再看看。”张主任死死盯着飞转的纱线，额头上渗出了汗，“也许是运气好…”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张主任，您看这布的质量！”一个工人兴奋地喊道。
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一次断线都没有发生！
织出的绸缎表面光滑如镜，质地均匀紧密，堪称完美。
整个车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这个小装置太神奇了！”
“一个小时都没断过线！”
张主任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冲过来一把抓住刘师傅的手：“老师傅！神了！您真是神了！”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们三个月，德国专家来了两次都没解决，您这一下子就…”
“小张，这不算什么。”刘师傅淡淡一笑，“真正的技术，还在后头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于副厂长挺着肚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厂里的领导。
显然是有人早就去通风报信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于副厂长一脸急切，“我听说有人在搞我们的机器？”
张主任指着那台平稳运转的机器，又指着旁边刚织好的一匹绸缎，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厂长……成功了！”
“一个小时，一次都没断！您看这布，比德国人调试的时候织出来的还好！”
于副厂长快步走过去，用手反复摩挲着那匹绸缎，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这…这真的是我们三号机织出来的？”
“千真万确！”张主任用力点头，“就是这位刘师傅和宋同志，用这个小装置解决了断纬问题！”
于副厂长再看向宋秋锦时，眼神里哪还有半点轻视和不屑，只剩下震惊和狂喜。
“宋……宋同志！”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笑容，整个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您……您真是我们厂的大救星啊！快，快请到我办公室去，我们好好谈谈，好好谈谈！”
宋秋锦看着他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心里平静如水。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刘师傅，微笑着问：“师傅，您觉得呢？”
刘师傅挺直了腰杆，看都没看于副厂长一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玩意儿，只是个开胃小菜。真正的好东西，还没给你们看呢。”
于副厂长一听这话，更加兴奋了：“还有？还有更好的技术？”
“那当然，”刘师傅瞥了他一眼，“不过得看你们的诚意了。”
宋秋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主动权已经牢牢地握在了她的手里。
宋氏实业的翻身仗，第一枪，响亮地打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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