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周五下午三点，恒盛集团最大的会议室被布置得格外正式。长条会议桌中央摆放着鲜花，两侧分别坐着法务部和总裁办的成员。林晓棠站在主位旁，面前放着厚厚一叠文件。
傅沉渊推门进来时，脚步顿了一下。他扫视全场，目光落在林晓棠身上：“这是要做什么？”
“签约仪式。”林晓棠平静地回答，“根据协议第20.1条，重要文件签署需在有见证人的情况下进行。”
傅沉渊挑眉：“需要这么正式？”
“法律文件需要严肃对待。”林晓棠示意助理开始分发文件，“请入座。”
傅沉渊在主席位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法务部的同事明显有些紧张，有人不停调整领带，有人悄悄擦汗。
林晓棠打开第一份文件：“首先签署《情感关系免责协议》主体文件，共八章三十六条。请您逐页签字。”
傅沉渊接过笔，快速翻页签字。翻到违约金条款时，他笔尖顿住：“这个金额是不是太高了？”
“根据您的收入水平计算，符合《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条规定的合理范围。”林晓棠调出计算依据，“需要详细说明吗？”
傅沉渊看她一眼，继续签字：“下次别用这么小的字。”
“好的，修订版会调整字号。”林晓棠记录备注。
签完主体协议，林晓棠取出七份附件：“现在是补充协议部分。《隐私权保护补充约定》、《通讯往来规范》、《礼物接收特别条款》……”
每份文件都需要单独签字盖章。傅沉渊签到最后，笔迹明显变得潦草。
“需要我为您朗读重要条款吗？”林晓棠问。
“不用。”傅沉渊把笔一放，“还有多少？”
林晓棠看向助理，助理推来一个小车，上面堆着更多文件：“还有《违约认定标准》、《争议解决机制》和《协议修订程序》。”
会议室里响起轻微的吸气声。一位年轻律师忍不住小声说：“这比并购协议还复杂……”
傅沉渊突然笑了：“林晓棠，你真是让我开眼了。”
他重新拿起笔：“继续。”
签完所有文件后，林晓棠取出印泥：“请按手印确认。”
傅沉渊看着她认真的表情，突然说：“你先按。”
林晓棠毫不犹豫地按下自己的手印。傅沉渊注视她片刻，也按上手印。
“现在，”林晓棠收起文件，“需要进行公证流程。”
她示意助理打开公证摄像设备，然后开始宣读：“本次签署仪式于2023年11月17日下午3点42分完成，见证人包括法务部三名成员及总裁办两名秘书。所有签署文件将进行公证存档。”
傅沉渊靠在椅背上，眼神复杂：“需要我发表感言吗？”
“如果您愿意，可以简短说明签署意愿。”林晓棠示意摄像师对准镜头。
傅沉渊面对镜头，突然露出标准的商业微笑：“我自愿签署本协议，对条款内容充分理解并认可。期待双方顺利履行。”
镜头关闭后，他立即收起笑容：“满意了？”
林晓棠检查所有签署文件：“基本程序完成。接下来需要您授权法务部进行公证存档。”
“现在就去办。”傅沉渊站起身。
整个公证过程又花了半小时。当所有文件被装入专用档案盒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
傅沉渊看着那个密封的档案盒，突然问：“如果我现在反悔呢？”
林晓棠平静地回答：“根据协议第16.7条，签署后反悔将视为严重违约，需要承担最高额违约金。”
“多少？”
“您年度总收入的三十倍。”
傅沉渊轻笑：“你算得真清楚。”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傅沉渊叫住林晓棠：“晚上庆祝一下？”
林晓棠取出《非工作聚会备案表》：“需要提前24小时预约。”
傅沉渊看着那张表格，突然伸手拿走：“今天破个例。”
林晓棠还没回答，他已经按下内线电话：“订米其林三星，两人位。”
挂掉电话，他看向她：“就一顿饭，不算违约。”
林晓棠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的。但需要严格遵循晚餐时间限制。”
“几点到几点？”
“晚上七点到九点。超时需要支付加班费。”
傅沉渊笑了：“行，都按你的规矩来。”
晚餐时，傅沉渊难得地没有谈论工作，反而问起她的大学生活和法律实习经历。林晓棠谨慎地回答着，不时查看时间。
八点五十分，她提醒：“还有十分钟。”
傅沉渊晃着酒杯：“急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时间规则需要遵守。”林晓棠开始整理餐巾。
傅沉渊突然向前倾身：“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第一次签这么憋屈的协议。”
“协议保障的是双方权益。”林晓棠看了眼手表，“还有七分钟。”
“你就没有一点成就感？”傅沉渊注视着她，“让傅沉渊签了这种协议？”
林晓棠抬头：“这是正常工作。”
傅沉渊突然笑了：“好，正常工作是吗？那明天开始，我会‘正常’地履行协议。”
他举杯：“为我们的‘正常’工作干杯。”
林晓棠以水代酒，轻轻碰杯。
九点整，她站起身：“时间到了。”
傅沉渊点头：“我送你回去。”
“不用，已经叫车了。”
“协议里没禁止送你回家吧？”
林晓棠调出协议附件：“确实没有明确禁止。但根据总则第3.2条，超出工作需要的接触需要提前报备。”
傅沉渊拿出手机：“现在报备。我送你回去。”
林晓棠看着他快速填写电子表格，终于让步：“好吧。但需要记录行车路线和时间。”
“都依你。”
车上，傅沉渊突然说：“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难搞的人。”
林晓棠看着窗外：“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观察而已。”傅沉渊轻笑，“以前没人敢这样对我。”
“那说明公司治理需要改进。”
傅沉渊大笑起来：“你真是一点都不肯放松啊。”
到达公寓楼下，林晓棠准时在九点三十分下车。
“谢谢您送我一程。”她礼貌地说，“明天我会把公证文件副本给您。”
傅沉渊降下车窗：“林晓棠，今天你赢了。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林晓棠平静地回答：“这不是游戏，是法律实践。”
看着车子驶远，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机响起，是助理发来的消息：“全部公证完成。文件已存档。”
她回复：“好的。周一请准备履行监督程序。”
刚走进公寓大堂，手机又响了。是傅沉渊的消息：
“协议第4.5条，赠送日常用品是否受限？”
林晓棠查阅后回复：“单日价值不超过500元的不需要申报。”
新消息很快传来：“明早给你带咖啡。算日用品吧？”
林晓棠站在电梯里，微微摇头。她回复：“需要提供购买凭证。另外，请勿加糖。”
电梯门打开时，最后一条消息映入眼帘：
“凭证会有。
糖看心情。
晚安，林律师。
——傅”
她看着消息，最终没有回复。但嘴角无意识地微微扬起，又迅速恢复平静。
窗外，城市的灯火温柔地亮着。林晓棠打开电脑，开始起草《协议履行监督细则》。
而此刻的傅沉渊，正在车里翻阅《合同法》司法解释。他拨通律师电话：“帮我查一下，协议显失公平的认定标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轻笑：“当然不是真要告。只是……需要多了解游戏规则。”
挂掉电话，他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眼神深邃。
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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