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周五下午三点，恒盛集团总部最大的谈判室内气氛凝重。长桌一侧坐着傅沉渊和他的团队，另一侧是海外投资方的代表。林晓棠坐在傅沉渊右手边，面前摊开着一份标记得密密麻麻的协议草案。
“最后一条，股权质押比例必须降到30%以下。”投资方的首席谈判代表詹姆斯推了推眼镜，“这是我们的底线。”
傅沉渊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这是他失去耐心的标志：“我再说一次，45%是我们的底线。接受不了可以放弃。”
林晓棠轻轻咳嗽一声，递过去一张纸条：“反垄断风险提示。”
傅沉渊看都没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谈判室内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詹姆斯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们可能需要重新评估这次合作。”
“请便。”傅沉渊冷笑着靠回椅背，“想接这个项目的机构多的是。”
投资方团队陆续离场，会议室只剩下恒盛的人。傅沉渊转向林晓棠，眼神冰冷：“你刚才什么意思？”
林晓棠平静地翻开资料：“您要求的条款可能构成滥用市场支配地位。根据《反垄断法》，最高可处以上年度销售额百分之十的罚款。”
“所以？”傅沉渊挑眉。
“所以我在履行法务总监的职责。”林晓棠调出几个案例，“这是去年类似案件的处罚结果。”
傅沉渊盯着屏幕看了会儿，突然笑了：“那就换个方式谈。”
他按下内线电话：“通知他们，明天继续谈。条件可以适当调整。”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傅沉渊单独留下林晓棠：“你最近很爱出风头啊。”
林晓棠整理文件的手顿了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个小李，还有今天的谈判。”傅沉渊走到她面前，“你是不是觉得，有协议在手，我就动不了你？”
林晓棠平静地抬头：“协议保护的是双方权益。”
傅沉渊突然俯身撑在桌面上：“那我告诉你，如果我想，随时可以让你在业内混不下去。”
林晓棠沉默片刻，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根据协议第15.3条，威胁行为属于违约。需要记录在案吗？”
傅沉渊看着她手里的违约记录表，突然笑了：“好，很好。”
他直起身，眼神深沉：“下周的谈判你不用参加了。法务部换人。”
林晓棠表情不变：“根据人事制度，临时更换核心谈判成员需要经过董事会批准。”
“我说换就换。”傅沉渊转身走向门口，“现在，收拾东西回去。”
林晓棠独自在会议室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她登录了一个加密邮箱，开始起草一封邮件。
【收件人：詹姆斯·威尔逊（海外投资方CEO）
主题：关于恒盛集团ESG风险的补充提示
附件：恒盛集团环境、社会及治理风险分析报告.pdf】
邮件正文简洁专业：
“尊敬的威尔逊先生：
作为行业观察者，特提供恒盛集团在ESG（环境、社会和治理）领域的潜在风险提示。建议贵方在谈判中重点关注附件中第3.2条（劳工权益）及第5.1条（公司治理）相关内容。
祝商祺
一位关注可持续发展的业内人士”
她检查了三遍邮件内容，确保没有任何可追踪的个人信息，然后点击发送。
周一一早，林晓棠照常上班。她注意到公司气氛有些异常，几个高管行色匆匆，会议室里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中午在食堂，她听到邻桌的同事小声议论：
“听说投资方突然要求增加ESG审查？”
“对啊，还要查劳工权益和公司治理……”
“傅总今天发了好大的火……”
下午两点，林晓棠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傅沉渊面色阴沉地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摊着一份文件。
“投资方要求增加ESG审查。”他盯着她，“这么巧，就在我们吵架之后？”
林晓棠平静地回答：“ESG是国际投资的重要标准，对方提出审查很正常。”
傅沉渊冷笑：“那为什么重点查劳工权益和公司治理？正好是你最近在折腾的两个领域？”
“这说明国际标准与国内法规有一致性。”林晓棠面不改色。
傅沉渊突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你知道吗？投资方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林晓棠表情不变：“很多机构都会收到各种爆料邮件。”
傅沉渊注视她良久，突然笑了：“好，就算与你无关。那现在，你说该怎么应对这个ESG审查？”
林晓棠从公文包取出一份准备好的方案：“建议成立ESG专项工作组，立即整改相关问题。我可以负责起草整改计划。”
傅沉渊接过方案翻看，眼神越来越深：“准备得很充分啊。”
“这是法务总监的职责。”林晓棠平静地说。
傅沉渊突然把方案扔在桌上：“那你知不知道，这个审查可能导致交易延迟一个月？损失多少你知道吗？”
“知道。”林晓棠又取出一份文件，“但如果不整改，未来可能面临更大的监管风险。这是成本效益分析。”
傅沉渊看着那份详细的分析报告，突然笑出声：“林晓棠，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对手。”
他按下内线电话：“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一小时后开会讨论ESG整改。林总监负责主导。”
挂掉电话，他走到窗前背对着她：“你赢了。这次。”
林晓棠整理文件准备离开时，傅沉渊突然说：“今晚加班。你和我，一起做整改方案。”
“需要签署《加班确认书》。”林晓棠取出表格。
傅沉渊看都没看就签了字：“现在可以了？”
晚上八点，总裁办公室灯火通明。林晓棠和傅沉渊各自对着电脑工作，偶尔交流几句专业问题。
傅沉渊突然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处理那个发匿名邮件的人？”
林晓棠头也不抬：“首先核实邮件内容是否属实。如果属实，应该感谢对方的提醒。”
傅沉渊轻笑：“然后呢？”
“然后继续做好本职工作。”林晓棠保存文档，“毕竟，解决问题比追究责任更重要。”
傅沉渊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突然说：“我开始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赢了。”
林晓棠终于抬头：“这不是输赢的问题。”
“那是什么？”傅沉渊向前倾身。
“这是对错的问题。”林晓棠平静地回答，“法律和规则的存在，就是为了让对的事情能够赢。”
傅沉渊沉默良久，突然合上电脑：“今天到此为止。”
林晓棠整理好东西走到门口，傅沉渊突然说：“明天谈判，你还是参加。”
“好的。”林晓棠点头，“我会准备好ESG方面的法律意见。”
她离开后，傅沉渊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响起，是投资方詹姆斯发来的消息：
“傅，感谢那位神秘人的提示。ESG整改对双方都是好事。
希望明天看到你们的诚意。”
傅沉渊看着短信，突然轻笑出声。他回复：
“当然。恒盛一直重视可持续发展。”
然后他打开电脑，开始搜索ESG相关的法律条文。
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闪烁。傅沉渊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觉得这场较量，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得多。
而此刻的林晓棠，正在楼下便利店买咖啡。她收到一条新邮件提醒，是某个环保组织发来的感谢信，感谢她提供的“行业信息分享”。
她删掉邮件，轻轻呼出一口气。手机震动，是傅沉渊的消息：
“ESG条款你赢了。
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明天见。
——傅”
林晓棠看着短信，微微摇头。她回复道：“不是游戏，是工作。”
然后走向夜色中的公交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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