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周四上午九点，傅沉渊的办公室变成了临时谈判室。长条会议桌上，一边坐着傅沉渊和他的助理，另一边只有林晓棠独自一人。她面前整齐地摆放着协议副本、法律条文汇编和一本贴满标签的笔记本。
“开始吧。”傅沉渊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桌面，“先从哪条开始？”
林晓棠翻开协议：“第三章第一条，关于身体自主权。原文是‘未经明确同意，不得有任何形式的肢体接触’。”
傅沉渊挑眉：“什么叫‘明确同意’？每次握手都要签同意书？”
“握手属于社会一般礼仪，可以默示同意。”林晓棠用笔标注，“但其他接触需要明确同意。我建议增加一个同意书模板作为附件。”
助理忍不住插嘴：“这太夸张了吧？”
林晓棠从文件夹里取出几份法院判例：“这是近年来的相关案例，需要参考吗？”
傅沉渊摆摆手：“继续。下一条。”
“第三章第三条，隐私权保护。”林晓棠念道，“禁止任何形式的监控、跟踪、调查行为。包括但不限于GPS定位、社交账号监控、行踪调查等。”
傅沉渊轻笑：“那如果我刚好和你同路呢？”
“建议增加例外条款。”林晓棠在笔记本上记录，“如果是公共场所偶遇，不视为违规。但如果是刻意制造偶遇，需要提前报备。”
助理目瞪口呆：“报备？这怎么报备？”
林晓棠取出一份《偶遇预告知情书》草案：“可以设计一个简单的表格，提前说明时间地点事由。”
傅沉渊突然笑出声：“你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有备无患。”林晓棠平静地推过表格样本。
谈判进行到违约金部分时，气氛明显紧张起来。
“第七章第二条，违约赔偿金。”林晓棠念道，“单次违约赔偿金额为月收入的十倍。”
傅沉渊坐直身体：“十倍？你知道我月收入多少吗？”
“清楚。”林晓棠调出薪酬表，“所以建议您慎重考虑违约成本。”
助理倒吸一口冷气：“这太不合理了！”
“根据《合同法》第一百一十四条，违约金应当与可能造成的损失相当。”林晓棠推过一份损失计算说明，“这是我根据可能造成的心理损害、时间损失、律师费用等计算的依据。”
傅沉渊仔细看着计算书，突然问：“如果我连续违约呢？”
“第七章第三条，”林晓棠翻到下一页，“连续违约将按指数级递增。第二次违约是二十倍，第三次是四十倍，以此类推。”
办公室一片寂静。助理张着嘴说不出话，傅沉渊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有意思。”他向前倾身，“那如果我现在就要违约呢？”
林晓棠取出POS机：“支持刷卡。需要试算一下金额吗？”
傅沉渊大笑起来：“留着下次用。继续。”
谈到隐私权时，争议更大。
“第四章第二条，禁止调查个人背景。”傅沉渊念道，“那如果我百度你呢？”
“公开信息可以查阅。”林晓棠划出界线，“但雇佣私家侦探、黑客入侵、贿赂他人获取信息等都不可以。”
“怎么证明我没有？”傅沉渊挑眉。
林晓棠取出一份《诚信承诺书》：“每次疑似违约时，需要签署这份承诺书。如果事后发现作假，将承担三倍违约金。”
助理终于忍不住：“傅总，这太离谱了！”
傅沉渊却抬手制止他，眼睛一直看着林晓棠：“我觉得很有趣。继续。”
谈到通讯限制时，林晓棠坚持要求：“非工作时间有权不回复工作无关的信息。紧急事件除外。”
“什么叫紧急？”傅沉渊问。
林晓棠推过定义附件：“危及生命财产安全或可能造成重大法律风险的事件。其他都不算紧急。”
“那我要是就是想找你聊天呢？”
“可以选择留言，但我没有义务立即回复。”林晓棠又补充，“如果您需要随时能找到人，建议雇佣24小时待命的助理。”
傅沉渊突然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步。助理紧张地看着他，以为他终于要发火了。
他却突然转身：“所有条款我都可以同意，但有个条件。”
林晓棠准备好记录：“请说。”
“违约金的计算方式要改。”傅沉渊走回桌前，“我不要用钱来计算。”
林晓棠愣了一下：“那您想用什么？”
傅沉渊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推过来：“用时间。每次违约，罚我陪你一天。必须是工作以外的完整24小时。”
这次轮到林晓棠愣住了。她看着那张纸，迟迟没有回应。
“怎么？”傅沉渊挑眉，“这个方案不符合你的法律规定？”
林晓棠迅速恢复专业态度：“我需要评估这个方案的可行性。首先需要定义"陪伴时间"的具体内容……”
她开始列举问题：时间如何计算？活动内容谁决定？突发情况如何处理？每个问题都配有相应的法律条文参考。
傅沉渊耐心地一一回应，时不时还提出修改意见。助理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谈判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当谈到最后一条时，傅沉渊突然说：“我也有个条款要加。”
林晓棠准备好记录：“请说。”
“每周至少共进一次晚餐。”傅沉渊说，“作为履约的奖励条款。”
林晓棠皱眉：“这不符合协议宗旨……”
“那就写在补充协议里。”傅沉渊微笑，“你可以设计相应的违约条款——如果我不履行晚餐义务，也算违约。”
助理终于崩溃了：“傅总，这完全不合理啊！”
林晓棠却认真考虑起来：“如果要加入这条，需要明确晚餐的时间、地点选择方式、提前通知时限……”
傅沉渊配合地一一讨论，最后说：“地点我来定，时间你定，如何？”
“需要写入附件。”林晓棠开始在笔记本上起草条款。
谈判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一点。桌上堆满了修改稿、补充条款和各种附件草案。
傅沉渊看着满桌的文件，突然轻笑：“这可能是史上最复杂的……人际关系协议。”
林晓棠整理着文件：“法律就是要把不确定的事情变得确定。”
助理小声嘀咕：“这确定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傅沉渊却显得很满意：“下周继续。我很期待接下来的条款。”
林晓棠拿起公文包：“好的。下次讨论礼物赠送条款和社交活动条款，我会提前准备相关资料。”
她离开后，傅沉渊对助理说：“去帮我买几本合同法方面的书。”
助理惊讶：“傅总，您真的要……”
“当然。”傅沉渊看着桌上厚厚的文件，嘴角带笑，“这么好的对手，可不能随便应付。”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百叶窗在协议草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其中一页的页脚处，有人用钢笔轻轻写了一行小字：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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