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周一早上九点整，林晓棠拿着修改好的并购协议来到总裁办公室。傅沉渊正在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她刚坐下，就看见自己那份《情感关系免责协议》的第一版被随意扔在桌角，上面有明显的皱褶，仿佛被人揉搓过又展平。
“协议看完了？”林晓棠平静地问。
傅沉渊终于抬头，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拿起那份协议，慢条斯理地翻到最后一页：“写得不错，就是太天真了。”
他突然双手一用力，刺啦一声将协议撕成两半。纸片飘落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像极了某种拙劣的表演。
林晓棠面不改色地看着这一幕，等最后一片纸屑落下，才不紧不慢地打开公文包。
“理解您对第一版的不满意。”她取出一份崭新的文件，“这是修订版，根据您的行为模式做了针对性调整。”
傅沉渊盯着她手里的第二版协议，笑容僵在脸上：“你到底准备了多少份？”
“足够的备份。”林晓棠将新版协议推到他面前，“另外提醒您，刚才撕毁协议的行为已经构成缔约过失责任。根据《合同法》第四十二条，您应当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傅沉渊的表情从好笑变成了难以置信：“你跟我讲合同法？”
“是的。”林晓棠又取出一份《缔约过失责任告知书》，“需要我为您详细解释相关法条吗？”
傅沉渊突然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他俯身撑住椅子扶手，将她困在座位里：“林晓棠，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林晓棠平静地往后靠了靠，保持安全距离：“我在认真处理工作。如果您对协议内容有异议，我们可以逐条讨论。”
她翻开协议目录：“比如第一章关于情感投入限度，您觉得哪些条款需要调整？”
傅沉渊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直起身冷笑：“好，那就讨论。”
他走回座位，拿起笔在协议上胡乱划了几道：“这条不行，这条太可笑，这条……完全不可能。”
林晓棠等他划完，取出一份空白协议：“好的，我已经记录下您的修改意见。那么请具体说明，为什么第3.2条‘禁止工作时间内的非必要接触’不可行？”
傅沉渊把笔一扔：“因为我想什么时候见你就什么时候见你。”
“明白了。”林晓棠在笔记本上记录，“那么请签署这份《特殊工作安排同意书》，明确您要求突破常规工作时间安排的需要。”
傅沉渊看着她递过来的又一份文件，突然笑了：“你真是……永远都有准备。”
他接过文件看都没看就签了字：“还有吗？”
林晓棠检查签名后收起文件：“关于第4.5条‘禁止赠送贵重礼物’，您有什么异议？”
“我送什么是我的自由。”傅沉渊靠在椅背上。
“理解。”林晓棠又取出一份《礼物接收特殊条款》，“那么请明确您计划赠送的礼物类型、频率和大致价值范围，以便我评估可能产生的税务影响。”
傅沉渊盯着那份需要填写礼物详情的表格，表情复杂：“你连这个都要管？”
“根据《个人所得税法》，接受贵重礼物可能产生纳税义务。”林晓棠递过笔，“请您如实填写。”
傅沉渊突然伸手拿走整本协议，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名字：“行了，我签。你满意了？”
林晓棠检查签名，然后取出印泥：“请按手印确认。另外需要提醒您，签署协议后如果违约，将按照第七章的约定承担违约责任。”
傅沉渊按完手印，看着她一丝不苟地检查协议，突然问：“如果我现在就违约呢？”
林晓棠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那么根据协议第12.3条，您需要立即支付首期违约金。支持银行转账和现金支付。”
傅沉渊看着她连POS机都准备好了，突然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笑了好久。
“林晓棠，”他转身时眼里还带着笑意，“你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
林晓棠收起POS机：“谢谢夸奖。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协议正式生效。我会将归档副本发送给您。”
她起身要走，傅沉渊突然叫住她：“等等。”
他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既然协议签了，这是第一份礼物。”
林晓棠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精致的钢笔。
“公司财产，已经登记入账。”傅沉渊抢先说，“符合所有规定。”
林晓棠检查钢笔，确实贴着资产标签。她点点头：“谢谢。需要签收吗？”
“不用。”傅沉渊微微一笑，“不过我想问问，协议里有没有规定……送笔可以吗？”
林晓棠翻开协议附件：“根据《礼物接收特殊条款》第2.1条，办公用品类礼物在合理范围内是被允许的。这支笔的价值在允许范围内。”
傅沉渊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眼神深了些：“那你喜欢吗？”
林晓棠合上协议：“根据协议第5.4条，情感反馈不是强制要求。如果您需要情感回应，建议参考第三章的相关约定。”
傅沉渊突然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如果我说，我就是要突破这些条款呢？”
林晓棠平静地取出录音笔：“那么根据协议第15.7条，我将开始收集违约证据。”
两人对视着，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
傅沉渊突然笑了，他退回座位：“好，你赢了。今天。”
林晓棠收起录音笔：“不是输赢的问题，是规则的问题。”
她走到门口时，傅沉渊突然说：“晚上加班，并购案要尽快完成。”
林晓棠转身，已经拿出了《加班申请表》：“请先签字确认。”
傅沉渊签完字，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说：“协议我还会仔细看的。”
林晓棠在门口停住脚步：“随时欢迎提出修订意见。不过请注意，根据协议第18.3条，单方面修改条款是无效的。”
门轻轻关上。傅沉渊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拿起那份厚厚的协议，突然轻笑出声。
他按下内线电话：“给我接法律顾问部。另外，把最近三年的《合同法》司法解释都送过来。”
电话那头明显愣住了：“傅总，您是要……”
“学习。”傅沉渊翻着协议，嘴角带笑，“总不能老是让她牵着鼻子走。”
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协议的某一页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窗外，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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