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二次摸底
“喏！爷爷，你填一下。”
当天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高津蓉就把其中一张表拿给了高海河。
高海河努着嘴接过，一目扫完，又撇撇嘴放下。
高津蓉怕他拖拖拉拉，最后不了了之，干脆下了个最后通牒：“最迟明早放饭桌上。”
高河海没吱声，拿着表进了卧室。
高津蓉隐隐觉得，他又要搞事，于是提醒了一句：“拆迁时间已经定下来了，最迟6月初。”
“我已经让大卫帮我们找新的住处了，包括我们院里的租户，尽量找离得不算远的地方。”
“当然会有安置小区、周转房什么的提供给我们，估计就这几天便会陆续公告，反正两边都顾着，有备无患。”
高海河还是没回应，不知在干嘛。
高津蓉看时间不多了，匆忙吃过午饭，就去挨家挨户送表格了。
第二次摸底的对象没变，高津蓉还是以高实胡同为起点，最先敲开了马家的门。
“咦？你今天没去跑车？”
本来她已做好了面对马奶奶冷言冷语的心理准备，谁曾想，开门的竟是马艾仕。
“你奶奶呢？”她伸着脖子朝里面望了望。
屋里很昏暗，看不清有没有其他人在。
马艾仕说：“我妈送她去医院了，又是肺上的老问题。”
“家里暗得很，我们就在外面说吧。”他走了出来。
“肺上的老毛病？”高津蓉皱起了眉，“严重吗？”
马艾仕苦笑了一下，翘起右手大拇指，指向了身后的房门，“长期住在这种地方，能健康才怪！”
“别说我奶奶了，我爸近两年身体也不太好，呼吸道出现了问题。”
“你这表…是给我们填的吗？”他忽然瞥见了高津蓉拿在手里的表格。
“对对！”高津蓉赶紧道明来意，把表递给了他。
“真是赶巧了，幸亏今天在家的是我。”马艾仕接过表，在院子里找了张凳子，就着灶台当桌子，仔细填写起来。
高津蓉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安置房和周转房很快会公布，你多关注一下。”
“好嘞！”马艾仕点点头，“不管啥房，肯定都比现在的房子强。”
“那你奶奶……”高津蓉欲言又止。
马艾仕抬起头来望向她，“那你爷爷？”
二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
“房产证是我的，但我的户口还在老家农村，会不会少赔给我啊？”
第二次摸底，就开始逐渐暴露出新的问题，也是更切实的问题。
高津蓉庆幸附件上有详细说明，于是按照上面的内容询问：“那你户籍所在的农村土地收为国有了吗？”
“啊？”那人愣了一下，迟疑地摇摇头，“我不太清楚，等我问问来。”
“嗯嗯，你先确认清楚。”高津蓉点头。
那人又问：“如果收为国有会怎样？没收又怎样？赔偿不同吗？”
高津蓉对着附件上的内容耐心解释：“如果没被收为国有土地，那你还属于农业户口，在拆迁中可享受土地补偿或者安置补助等权益。”
“如果已收为国有土地，那就是非农户口了，补偿方式以房屋价值为主。”
“如果是挂空户口，将不享受土地赔偿。”
那人仔细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问道：“如果是第二种的话，现搭一间屋子，还来得及吗？”
高津蓉哑然失笑，“您说呢？”
告别这户人家后，高津蓉来到了“厕户”老刘家，老刘一见到她，就着急忙慌地说：“小高呀，我找不到房产证和土地所有证了，咋办啊？”
“嘛？”高津蓉始料未及。
老刘说：“那天你走后，我就在找了，可一连找了好几天，就差把屋子翻个底儿朝天了，还是没找着。”
“没证件，这房子会不会就不算我的啦？”他已是急赤白脸。
“你别急，表还是先填完，待会儿回单位，我问问领导。”高津蓉安抚道。
“好好好……”老刘点头如捣蒜，接过表，手有些发抖。
“不急，你慢慢写。”高津蓉又道。
“小高啊，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帮我问清楚啊，我们全家老小就指着这套房子活了，要是因为没证件就分不到新房或拿不到赔偿，我们没法活呀！”将表格递给高津蓉的时候，老刘已是语带哀求。
“放心，肯定会有办法的。”高津蓉正色承诺。
离开老刘家后，高津蓉又马不停蹄来到汪奶奶家所在的胡同，在这里，她碰见了蓝天澜。
二人点点头，打过招呼，就各忙各的了。
高津蓉知道，测绘也要进行两次，尤其是这里，因为很多房屋都没有建筑图纸，只能一间屋一间屋丈量，还要精确无误，测绘员的压力也很大。
她看到蓝天澜走进了魏大姨家，自己则敲响了汪家的门。
“小高来啦！”
汪奶奶迎了出来，明明跟在她身后，冲高津蓉憨憨一笑。
高津蓉也朝他笑了笑。
“刚才有个测绘员来我们家量过，正好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让屋子敞亮些，方便他量。”汪奶奶指了指周围打包好的纸箱，又赧笑道：“希望他能多量几平米出来。”
“你们找到暂住的地方了？”高津蓉问。
她走访过的人家，已经有几户找到新落脚处了，只是没想到汪奶奶的效率也这么高。
汪奶奶笑着说：“去老二家，他家的房子比较大。”
“那明明呢？一起吗？”高津蓉又问。
汪奶奶点点头，“跟我一起，不过嘛……”
高津蓉眨眨眼。
“是不是要填表啊？”汪奶奶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高津蓉赶紧拿出表和签字笔，一块儿递了过去。
汪奶奶戴上老花镜，先是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抬眸问高津蓉：“听我家老大说，第一次只是摸个底，第二次才算数？”
高津蓉点头道：“没错，第二次会有一些补充问题，您看看。”
她指向了补充的那几条，诸如补充权属、地类、面积等基础信息，首次调查中遗漏的房屋类型、居住人员等基础数据等等。
看到她手指划过的“居住人员”四个字，汪奶奶急忙道：“上次我没说清楚，这套房不只我和明明两个人住。”
“老大老二也在这边住。”
闻言，高津蓉嘴角一抽，“就你们家不到80平的地儿能住下八口人？”
汪奶奶咽了口唾沫，理不直气不壮地说：“挤一挤，一人十平米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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