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赵清现
噗嗤！
断岳剑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她的后背，从前胸透出！剑尖距离古砚的胸口，只有一寸之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古砚瞪大了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倩影，看着她胸口那刺目的剑尖，看着她口中涌出的、带着冰晶与火焰气息的鲜血滴落在自己脸上，温热而刺痛。
“凌…霜凰…”他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凌霜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了往日的傲娇，只剩下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有更多的鲜血涌出。
“哼！不自量力！既然你找死，那就成全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赵坤冷哼一声，手腕一抖，就要将断岳剑抽出，准备给古砚补上最后一击。
然而，就在断岳剑刺穿凌霜凰身体的刹那——
“咿呀——！！！”
一直守护在凌霜凰身边的小玉猴，发出了前所未有尖厉、充满悲伤与愤怒的叫声！它身上那温润的白光瞬间变成了刺目的七彩光芒！一股古老而宏大的意志，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与此同时，落在地上的黑棍，仿佛受到了这叫声和那股意志的牵引，猛地一震，自行飞起！棍身之上，那些暗纹如同活过来的黑龙，疯狂游动，乌光暴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霸道的兵煞之气冲天而起，搅动了整个兵冢的煞气！
而古砚。
他看着怀中气息迅速消散的凌霜凰，看着她为了保护自己而被长剑贯穿的身体，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一直以来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算计…
一直以来对世家不公的隐忍与愤怒…
一直以来对力量、对生存的渴望…
还有…还有眼前这女子，从最初的兵刃相向，到后来的微妙联系，再到此刻的舍身相救…
所有的情绪，所有的压抑，所有的挣扎，在这一刻，化作了滔天的怒火和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决绝！
“啊——！！！”
古砚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他体内的液态灵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甚至不顾经脉的剧痛和损伤，强行压榨着每一分潜力！那滴融入他血脉、尚未完全炼化的地脉灵乳精华，也被这股决绝的意志引动，散发出磅礴的生命力和大地之力！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一片赤红！不是入魔的猩红，而是一种蕴含着无尽愤怒与毁灭意志的赤金之色！
轰！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古砚体内爆发开来，竟然暂时冲破了筑基的壁垒，达到了半步金丹的程度！但这是一种燃烧本源、透支生命的临时提升！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悬浮在空中的、乌光爆射的黑棍！
在手与棍接触的刹那，一种水乳交融、如臂指使的感觉涌上心头！黑棍不再是一件外物，仿佛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棍身内那股沉眠的、恐怖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的体内，与他那燃烧的灵力和震之真意，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结合！
“赵！坤！”
古砚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带着刻骨的杀意。他一步踏出，地面龟裂！手中黑棍仿佛活了过来，发出兴奋的嗡鸣，棍身乌光凝聚，不再是散乱的煞气，而是化作了一道凝练无比、仿佛能撕裂一切的黑色棍影！
他不再躲避，不再游斗，而是正面冲向赵坤！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让地面震颤，气势如同苏醒的蛮荒巨兽！
赵坤脸色终于变了！他感受到了古砚身上那股截然不同的、充满毁灭性的气息，以及黑棍传来的、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威胁！
“装神弄鬼！给我死！”赵坤强压下心悸，断岳剑爆发出最强剑意，守岳剑意凝聚到极致，再次斩向古砚！
面对这厚重如山的一剑，古砚不闪不避，眼中赤金光芒大盛，手中黑棍简单直接地、一往无前地、狠狠砸下！
“震！元！爆！”
这一次，不再是灵力外放，而是将所有的“震”之真意，结合黑棍那恐怖的兵煞本源之力，以及他燃烧生命换来的磅礴灵力，全部内敛于棍身，在击中目标的瞬间，彻底爆发！
铛——！！！！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响亮百倍的巨响炸开！恐怖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向外扩散，直接将凹洞入口的岩石震成了齑粉！蒋婧更是被掀飞出去，撞在远处的残兵堆里，不知死活。
只见场中，断岳剑发出的淡金色剑气，在与黑色棍影接触的瞬间，就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那蕴含极致震荡与毁灭力量的一棍，硬生生砸得粉碎！
黑色棍影去势不减，狠狠地砸在了赵坤周身那凝练的“守岳”剑意之上！
咔嚓！
一声清晰的、如同冰面破裂的声音响起！
赵坤引以为傲、号称金丹以下难破的“守岳”剑意，在那凝聚了古砚所有力量、黑棍本源以及震之真意的一棍之下，竟然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布满了裂纹，然后轰然破碎！
“不！！！”赵坤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之色，他拼命催动金丝灵涡甲，淡金色的光芒亮起，试图抵挡。
但，黑棍的特性，似乎天生就克制这种能量防御！棍身乌光一闪，竟然如同无视了灵涡甲的防御一般，穿透了那层金光，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赵坤的胸膛上！
噗——！
赵坤的胸膛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不知道多少根肋骨瞬间断裂！他整个人如同被洪荒巨兽撞中，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口中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手中的断岳剑也第一次脱手飞出，当啷一声落在远处。
他重重摔在地上，翻滚了十几圈才停下，浑身是血，衣衫褴褛，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绝望。
他败了…败在了一个他视作蝼蚁的散修手中…败在了那根诡异的黑棍和对方不要命的爆发之下…
古砚一棍砸出，也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拄着黑棍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远处奄奄一息的赵坤，确认他暂时失去了威胁。
他顾不上自己的伤势，连忙踉跄着跑到凌霜凰身边。
小玉猴正趴在她胸口，身上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七彩光芒，源源不断地注入凌霜凰体内，试图稳住她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但断岳剑造成的伤害太严重了，剑气几乎绞碎了她的心脉。
古砚看着凌霜凰苍白如纸的脸，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心中一阵刺痛。他毫不犹豫，再次运转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混合着黑棍反馈过来的一丝精纯能量，渡入凌霜凰体内，配合小玉猴的力量，拼命护住她的心脉和神魂。
“坚持住…你不会死的…”古砚咬着牙，声音低沉而沙哑。
古砚拄着黑棍，强忍着经脉欲裂的剧痛和透支生命的虚弱，一步步走向瘫在瓦砾中、气息奄奄的赵坤。他眼中赤金光芒未褪，杀意如同实质，牢牢锁定着这个屡次欲置他于死地、更累得凌霜凰生死不明的赵家天骄。
黑棍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决绝杀心，棍身乌光流转，发出低沉而兴奋的嗡鸣，仿佛渴饮强者之血。
蒋婧早已吓傻，瘫坐在远处，看着如同血狱归来的古砚，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赵坤眼睁睁看着古砚逼近，那冰冷的杀意刺得他灵魂都在颤抖。他想挣扎，想催动断岳剑，但体内剑元枯竭，经脉受损严重，连抬一根手指都困难。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恐惧和绝望，嘶声道：“古…古砚！你敢杀我！赵家…赵家绝不会放过你！天涯海角…”
“闭嘴！”古砚声音沙哑打断，带着滔天的恨意，“赵家？追杀令？今日我先宰了你，有什么后果，我古砚一肩担了！不杀你，我如何对得起凌姑娘！如何对得起……陈三！！”
提到“陈三”这个名字，古砚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悲痛与愤怒。那个憨厚老实、只因与他交好便被赵家爪牙盯上，被残忍做成人彘、与母亲一同受尽凌辱而死的杂役！那一幕幕惨状，如同梦魇，日夜灼烧着他的心！
他不再废话，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黑棍。乌光在棍首凝聚，压缩着恐怖的力量，这一棍下去，莫说赵坤此刻状态，便是全盛时期，也绝难抵挡！
“死！”
古砚怒喝，黑棍带着撕裂一切的惨烈气势，朝着赵坤的天灵盖狠狠砸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定。”
一个平淡、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声音，突兀地在兵冢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法则锁链的显化。
但就在这个字落下的瞬间，古砚那倾尽全力、势在必得的一棍，竟硬生生凝固在了距离赵坤额头不足三寸的空中！连同他整个人，以及棍身上凝聚的恐怖乌光，还有脸上那狰狞的杀意，全都像是被投入了琥珀的飞虫，彻底僵住，连思维都仿佛停滞！
不仅仅是古砚。
远处瘫坐的蒋婧，保持着惊恐的表情，一动不动。
地上奄奄一息的赵坤，眼中残留的恐惧凝固。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兵冢深处呜咽的煞风，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按住。
下一瞬，古砚身前丈许外的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石子，荡漾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涟漪中心，一道青衫身影，悄无声息地一步迈出。
正是赵清！
他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清癯，眼神平静得如同万古深潭，仿佛刚才那定住时空的惊世手段，于他而言不过是拂去身上的一点尘埃。
他先是看了一眼被定在半空、保持着下砸姿势、眼中赤金怒火几乎要喷薄出来的古砚，目光在他手中那乌光流转的黑棍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反而带着一种……仿佛亲眼见证过对方漫长苦难历程的了然。
然后，他看向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赵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他这副狼狈模样以及其所代表的赵家行事，感到一丝不悦。最后，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凹洞深处，被小玉猴散发的柔和白光笼罩、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凌霜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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