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对了一半
聊天室暂时没有人上来聊天，这让黎念有些庆幸。
她知道自己已开始对这样的谈心工作，产生了淡淡的厌倦。
在大学时，她接触过一些心理咨询师，包括一直以来对她施以帮扶的“言心老师”，她以为自己和心理咨询师的工作简直完美契合。
精神医学专业读出来，可以走两条路，一条是留在临床或研究岗位上，一条就是进入心理咨询行业。
而现在，她体验过一段时间的“咨询师”工作，虽然和专业沾不上边，但她开始思考自己到底适合这个行业。
她或许有同理心，有沟通能力，有自我觉察能力，也有学习能力和耐心毅力——但她能不能在这样的工作中照顾好自己呢？
一直保持着和人遇见，对人倾听、包容，这是现在的她想要的吗？
她的意识，你在呼唤的是什么？
“最近怎么样？”
耳机里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黎念猛地一惊。
麦克风又是被人操纵着，自动打开了。
看到钟女来联系自己了，黎念居然感到安心，这么快的心跳才是她熟悉的心跳，她问：“Amelia现在怎么样？”
钟女：“挺好，除了骨折处，基本像正常人了。”
“你需要我开始找那些档案了？”
“这么听指挥？”钟女笑道。
“我帮你，可以见到你和Amelia吗？”
“你倒是一点也不怕啊，都不担心我们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吗？”
“你们好像认识警察。”
黎念满是放弃抵抗的口吻，“如果你们真的是黑社会组织，那再防也没什么意义。”
最近新闻上对“环泰山庄枪击案”的关注彻底淡去，除了对简哲的判刑，还有温序死后留下的“巨额财产何去何从”的讨论，便不再有新的跟踪报道了。
警察也不再来找她和彭泽亦对口供了。
彭泽亦旁敲侧击过他的母亲，但由于案件转给上级，罗丹卿失去了对这个案子的调查权力，目前在处理其他凶案，再也不能知道枪击案的具体进展。
所有的走势和钟女所说的一样，“风波”很快就会过去……
这不就是和警方上层有关系吗？
可钟女依旧是含糊其辞，任由黎念猜测或试探，“先把东西找到再谈条件。”
这次她没有过多的闲心聊天，说完这句话就下线了。
黎念都还没问怎么样能主动联系到她，又要这样等下去吗？
黎念盯着Chatting•at•Nine的网站。
“不然问一下彭泽亦，能不能通过这网站追踪一下？”
她打语音给他，对方很快就接了。
“怎么了？”彭泽亦语调闲散，“11点37分了，还不睡觉呢。”
“你在干什么呢？”
“看闲书。”
“在哪看呢？”
“床上。”
黎念来到窗边，掀开窗帘看窗外，他房间的灯可没亮。
又撒谎？
她忍不住看了监控。
没想到这次是真的。彭泽亦确实盖着被，半躺在床上看书，只不过窗帘紧闭，且仅点着床旁台灯。
少见的悠闲。
“嗯？怎么不说话了？”他低声道。
“我想过去找你。”
“现在？”
“现在。”
彭泽亦停一下，“那过来吧，我也有话和你说。”
黎念套上外套，带着电脑，快步走出了房间。
门一开，室外空气凉丝丝地拥上来。
她来到彭泽亦的门前，才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躲在门口埋伏我呀。”黎念眯起眼看他。
他轻轻笑一下，“外面冷，进来。”
客厅里没有什么人气，黎念往里走几步，站着等他关门。
“下午去贾弋楠家做客发生什么了？你还让我查董容杰。”他转过身问。
“我问了他妈妈龚美玲，贾弋楠最近在家里也有些怪。”
“怎么个怪法？”
“嗯……他把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清理了。”黎念看了一眼沙发，想象到表面冷冷的触感，于是往彭泽亦房间里走。
彭泽亦意外，关了客厅的灯，大步跟上来。
“话有些难听，但我觉得他仿佛在料理后事。”
黎念走过他的床边。
他换床上用品了，深灰色的。因为他刚从床上下来，躺过的地方床单还有微微褶皱。
倒扣在被子上的那本书，真是“闲书”，是一本她没读过的探案小说。
她不再多看，接着讲：“彭泽亦你说得对，幸好昨天在BLUE BEAR没有告诉贾弋楠，我就是娜娜。如果娜娜见了他，他说的可能都是离别时的感谢话。”
“这么严重？”
“我和龚美玲说了，最近应该多关注一下贾弋楠。”一直捧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黎念坐上了彭泽亦常坐的那把椅子。
她和他讲了下午的经过。
彭泽亦在床尾坐下，默然有顷，突然说：“你知道吗，肖珏判刑后有申诉过，想要翻供。”
“什么翻供……”黎念睁大眼，随即茫然地蹙眉。
“就是那个偷拍网站的创建者。”
“肖珏？”
“嗯。”
“你突然说他做什么？”
“你不是5点22分的时候突然发消息，说让我收集一下董容杰的资料吗？”
“嗯，因为贾弋楠高一就上他的补习班了……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我查了啊。”彭泽亦道，“肖珏和董容杰是叔侄关系。”
“什么？！”
黎念惊呼一声，房间里沉默了。
“当时怎么没说？”黎念急急躁躁离开椅子，站起来。
“因为肖珏庭家庭关系比较复杂，生父生母离异又再娶再嫁。偷拍网站的案件线索太明确，很快结案了。”
“他翻供说什么？”
“说那个网站不是他创建的，可以查他的另一台设备上的记录什么。”
“有找到什么吗？”
“后续不清楚。”
“那，那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收到你消息后，我去了一趟董容杰家附近，他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董容杰同层的邻居说，前几天有两个男人来问董容杰的事情，听描述像是便衣警察。后面又去找了我母亲，晚上10点42回出租屋的。”
黎念不禁惊讶他执行力这么强，她只是随手发的消息，他收到后，直接找到董容杰的住处去。
“你还记得我吗当时——嗯，就是我生日的时候。”黎念缓缓靠上了他的书桌，莫名格外的疲惫，“我们坐在我家的草地上，对偷拍网站的犯人形象，进行了一番胡乱猜测……”
当时黎念她说：
‘如果犯人真的是一个人的话，反而是个起初就工作稳定，年纪在三四十岁的中年男性。’
‘他受过良好的教育，体型匀称，衣冠楚楚，和肖珏一样学过理工类或者计算机这些的知识。’
‘他可能没成家，或夫妻感情不和睦，没有孩子。’
‘而且他经常和学生群体打交道，应该是本地的人，或这附近城区的人。’
这些说过的话，余音绕耳，黎念定在了原地，怔愣愣的，“彭泽亦，我记得你还说，你觉得这个男人经济条——”
“这个男人经济条件良好，有一定社会地位，平日大多时候小心谨慎，性格偏内向。”
没想到，彭泽亦竟一字不差地复述起来，低沉的声音让黎念紧张不已：
“除了建立网站，他此前已经做过些出格的事情，不过一直不为人知，且尚可控制，就比如漂娼或者是偷窃。”
这些话，安在董容杰身上，已经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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