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魔鬼飞了
偷盗癖、偷窃癖，是一种反复出现的、难以控制的偷窃冲动和行为，属于一种精神心理障碍。
这种偷窃常常没有预谋，而且不为满足个人需要或经济目的。只是单纯为了获得偷盗过程中紧张刺激的快感，和偷盗成功的轻松喜悦。
虽然乔楚楚年龄还小，偷窃行为在未成年儿童中也不少见，把这定义为“精神心理障碍”有点夸张；可如果不加以干预，长大很可能真成“偷窃癖”了。
到时候可不是偷小发卡、护手霜了。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好了，楚楚，眼泪收一收，姐姐不骂你。”黎念深吸一口气，从乔楚楚手心拿出那个发卡，“姐姐问你几个问题好吗？”
乔楚楚吸吸鼻涕，瘪着嘴“嗯嗯”点头。
黎念：“楚楚和姐姐说说，你为什么拿小莹的发卡？”
“是因为你觉得：哇，这个发卡好可爱啊！我很想要、很想要这个发卡！”
“还是说，你看到小莹把发卡放在边边上，突然有个‘魔鬼’对你说：拿一下吧，小莹不会知道的！——然后你就‘不小心’拿了。”
乔楚楚专注看着黎念，潮湿的眼眨了眨，马上同意：“魔鬼！嗯！是魔鬼叫我拿的！我看到发卡在小莹床边，在想为什么小莹今天没有收起来呢，然后就有‘魔鬼’！所以我不小心拿了！”
“好好，楚楚很乖！原来是魔鬼叫楚楚拿的，所以楚楚才会一直说是不小心的。楚楚很诚实，姐姐问的问题都有认真答。”
黎念把发卡又塞回乔楚楚手里，温柔问：“那楚楚，你把发卡拿走以后是什么感觉呢？”
“是：这个发卡是我的了！我好开心！她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还是：万一被人知道了就不好了，我好像不该拿小莹的发卡！我要不要还给她，要不要藏起来？”
乔楚楚：“我有，我有想要还给小莹，小莹找不到发卡哭了......”
“好好，看，楚楚不是知道随便拿人东西是不对的吗？所以楚楚不是坏孩子，对吗？坏孩子才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呢。”
乔楚楚眼睛睁大，小手握住黎念的几根手指，高兴地同意：“对，楚楚不是坏孩子！”
黎念站起身，不再和她平视，不再学着小孩口吻和楚楚讲话，弯腰看她：
“但是楚楚也不是好孩子。”
闻言，乔楚楚握黎念的小手松了。
黎念∶“好孩子不会偷东西，好孩子也不做让别人生气和难过的事。小莹找不到发卡难过到哭了；老板叔叔的商品丢了，他挣不到钱生活了，生气到骂人。”
“楚楚和魔鬼在一起，就变成故意偷东西的坏人！”
乔楚楚听黎念又说自己是“坏人”，慌张地扒拉黎念的手∶“不是，楚楚不是！姐姐你不要这样说我！魔鬼才是坏人！是魔鬼让我偷东西！”
“可是魔鬼和楚楚住在一个身体里。大家看不到魔鬼，大家只能看到楚楚是一个坏小偷！大家都很讨厌坏小偷！大家都很讨厌这样的楚楚！”
乔楚楚扔下黎念的手，抓起自己的衣服，叫喊道：“我不要大家讨厌！我不要！”
黎念：“那楚楚想知道怎么办吗？想赶魔鬼走吗？”
“想！姐姐可以赶走它吗？”
黎念：“姐姐不厉害，赶不走魔鬼。这个魔鬼只听楚楚的话！好孩子楚楚如果在魔鬼想偷东西时，告诉它：‘你很卑鄙，你不对！’魔鬼就不能让楚楚变成坏人。”
“楚楚和姐姐学一下好吗？”黎念拉过楚楚的手，让她把发卡摊开在小手上：
“看，假如我是楚楚，我看到了床头的发卡。”说着，黎念把手伸过去触碰发卡，“我对魔鬼说：这是别人的东西，我不能拿走，偷东西不能让我感到快乐，好孩子不偷东西。”
说罢，黎念把手夸张地缩回来，抱着胳膊：“我才不偷别人的东西！”
“这样子，魔鬼就会小一些，像漏气的气球一样飞走了，楚楚吹过气球吗？漏气的气球会放着屁，到处飞。”
乔楚楚咯咯笑起来，“放着屁哈哈哈！”
“对，魔鬼就会这样飞走！这下，楚楚就不会‘不小心’拿别人东西了。”黎念从口袋拿出护手霜，放在掌心上，“现在楚楚来试一下——假如现在是下午，楚楚拿着酸奶，看到漂亮的护手霜突然很想拿，但这是魔鬼的恶作剧！好孩子楚楚该怎么做？”
乔楚楚学着黎念碰一下护手霜：“我是好孩子！我才不会偷东西快乐！魔鬼放屁飞走了！”说完她把小手缩回去。
“真聪明！”黎念摸摸她的脸蛋。
习惯性的偷窃不好矫正，但可以控制，希望楚楚能听进去。
“楚楚饿了吗？姐姐想带‘不偷东西的好孩子楚楚’去吃好吃的！好孩子楚楚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买。”
“好！我想吃烤串！”
黎念笑笑，一口答应，带她去找烤串吃。
两个人在一家烧烤店里吃晚饭。
见乔楚楚快吃完了，黎念和她商量：“楚楚，晚上你要在哪睡觉呢？我们回福利院好吗？去和小莹道歉，把发卡还给她，温老师也不会骂你的。”
乔楚楚一听，放下手里的羊肉串，不高兴：“姐姐，我不想回去，我不喜欢那里......姐姐我可以跟你走吗？”
黎念斩钉截铁：“不行，你不能跟我回家！我的爷爷奶奶很凶很凶，他们比你的温老师还凶！看到我带新朋友回家会打人的！我可不想因为楚楚被打！你不要害我！”
如果不想喂养，就不能带流浪的猫狗回家。
孤儿更是同理。去孤儿院时，甚至不能和孤儿拥抱，这样会让他们依赖，幻想家和温暖。
“姐姐送你回去，帮你和温老师好好证明，楚楚已经可以控制魔鬼了，是好孩子了。可以不？”
“好吧。”乔楚楚失落，红着眼眶，默默把剩下的羊肉串吃干净了。
晚上八点多，两人坐上开往“翠坞福利院”的出租车。
乔楚楚乖乖坐着，手里捏着那个卡通发卡，低着头，不再看车窗外的景色。
翠坞福利院建在北城区的一个公园边上，是面向儿童群体的福利院。
黎念带着乔楚楚走近保安室，刚提到“乔楚楚”这个名字，保安便神色一变，立即让她们进来。
她俩来到一个装潢轻快的大厅，绿色墙漆画出舒心的波浪纹。
这里应该是平时孩子们共同的活动区。几排小柜子，较低而宽大的桌，叠在一起的椅，墙上贴着许多五颜六色的儿童画，手工作品，相片，还有一些规矩之类。
很快，一位身穿素色衣服的女人走出来。她束着低马尾，年纪三十多，慈眉善目，唇角一咧便弯出宜人的笑线。
像亚麻布上能透过阳光的纹路。
“你好，我是翠坞福利院的院长，施红叶。感谢你把楚楚送回来！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
黎念和施红叶院长说明下午的情况，交代她和乔楚楚去过哪些地方，不过隐去了小孩偷护手霜的事。
“对了施院长，”黎念想见见那位让乔楚楚“怕到逃跑”的老师，“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姓‘温’的老师？楚楚路上有和我提到过。温老师是平时管理孩子生活起居的人吗？”
“打扰了，请问是在找我吗？”
话音刚落，一个语调柔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黎念侧头看去。
“我叫温序，是这里的美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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