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未知雪域
“所以黎念，我不能再和他聊下去了！现在我看见他就糟心的很！恨不得马上把他拉黑处理！”
在大家面前温文尔雅、丝毫不吝啬逗笑别人的陈祺，现在几乎是在暴怒。
黎念被巨大的信息量有些冲昏头脑，看着陈祺这样子，她难过又茫然。
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感同身受吗？
人和人之间，即使是面对面讲话，传达的信息都会失真。
人和人之间，又怎么可以通过肤浅的谈话，去感知对方以日、周、月，甚至是年为单位积攒的情绪。
就好像每个人心中，都有场永无止尽的漫天飞雪，不停堆砌着厚度。
她差点就要反驳陈祺——为什么没有想要变成“喜欢男性”的男生？
可是她很快又意识到，陈祺身上，也背负着属于他的、以年为单位的情绪雪球。
此刻这颗雪球，因为南学长的一段声响，正在孤独地雪崩。
这是一片黎念从未涉及过的雪域。
她同情，揪心，忐忑，却又兴奋。
她自然是想要接下南学长的事情，但她又没有把握——她是否可以好好帮助到这个男孩。
黎念说话了：
“陈祺，我不是一个纠结过自己性取向的人，所以我很难云淡风轻地说：我理解你和南学长——这实在太骄傲自大了。”
“嗯......”
陈祺的情绪在短暂爆发后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在等黎念讲话。
黎念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陈祺。
“但是我可以共情你多年来自我怀疑的挣扎与压抑；你因为南学长含糊其辞，而感到的气愤。
你有过很多很多的不舒服，但现在，都在变好；
面对南学长，你推己及人，你比我更有勇气。
但你和他聊天的过程中也看到了，南学长有他的难言之隐，他连自己喜欢谁都还不能承认。
我现在除了‘言心老师’作为权威顾问，身边拥有这类亲身经历的人，只有你了，陈祺。
我想帮南学长，但需要你继续辅助我。你愿意吗？”
陈祺沉默，权衡着，想到南学长虽然浪费他不少真情实感，但这个学长的痛苦只增不减，他又怜悯他。
最终陈祺还是回：
“好吧黎念，你说吧，我怎么配合你？”
“你能先说服南学长来加我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学长是在官号上那三四个联系方式里，自主选择的“陈祺”。
而陈祺留下的联系方式和其他三四个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不同，那是唯一说明“是男生”的联系方式。
南学长可能一开始，就抵触女性的开导。
“我之前确实试过，但......行，我再试一次！”
“嗯！”
二人终于开始专心吃饭了。
晚上，十一点半。
“哎呀，终于到了睡觉时间啦！”
黎念浑身酸痛，大大扑倒在床上，幸福地裹起被子。
“眼下南学长这边，暂时等待陈祺的消息；我可以先空出时间，来对付沈千安和方宏宇......"
可没一会，黎念抵不住困意，放下成型的计划，先睡熟过去。
没料到，有人先行一步。
——
次日，黎念刚进班级，竟然听到他们班有人在提“沈千安”和“方宏宇”的名字！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早上运动戴蓝牙耳机，听力都受损了。
黎念拦下走过的两个同班同学，“夏诗雨，早上好~你们这是在聊谁的八卦啊？”
“高二沈千安和高三方宏宇的事情啊！黎念你没收到消息吗？
早上校园墙的官号上，不知怎么发了一个网址给每个人；那网址好像只开放了几分钟，现在再点进去，就是普通的科普网站了。”
黎念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果然消息框躺着一条QQ的未读消息。
就是那一串网址。
她一点开，弹跳出来的界面就是一些养生知识的科普，还教人怎么挑选茶叶......
“黎念天天忙着学习，哪有空看这些东西哈哈？没事黎念，我来和你说哈......”
夏诗雨身边的唐霖把扫帚一换手，绘声绘色就讲起来：
“哇，那高二的沈千安，私下居然天天浏览擦边女主播的直播间，在下面留言可露骨了；而且啊，方宏宇还买过什么情趣用品，到处找人聊骚......”
黎念都听呆了。
“哎哟，总之！那里面的内容，当时点进去，我身边吃早点的孟驰一下都没胃口了哈哈哈！”
“天哪，有这样的事。”
黎念根本没感觉自己的嘴动了，这句话好像是另外一个人讲的。
——她只感觉太阳穴突突乱跳！
一定是他！
只有他能做到这件事！
彭泽亦！
唐霖讲着讲着，一回头，“啧啧，学长玩得真花——欸，黎念你去哪？”
黎念脚下生风，慌乱地就往高一3班门口跑去。
她“碰”一下，手按在门框上，坐在后门口正在聊天的同学被吓一跳：
“你......你来找谁？姜妤禾吗？”
这同学眼熟黎念。
“不是姜妤禾，彭泽亦，彭泽亦来了没有？”
“他......好像还没到。”
“念念，我正要找你！”
姜妤禾跑来。
黎念没应，在一些3班人的注视下，焦急扫视了一圈他们的教室，没有彭泽亦，耳边却能听见——
“啊，好可惜，我当时还在路上，没空看手机！”“哈哈我靠！真的绝了......”“哎，什么事情？”
这下好了，已经传遍了......
“妤禾，彭泽亦要是来班级，你发消息告诉我！”
“啊？哦，嗯！”
黎念说完，一边转身要去自习室，一边低头要给彭泽亦打电话，却一下和刚要进教室的两个3班男生撞成一团！
“抱歉！”
“对不......起？”
那两个男生都没看清楚是谁，就见黎念就拨开人群走了。
结果彭泽亦根本没接她的来电。
还有十分钟就要早读上课了，这是早上学生流量最多的时候。
熙熙攘攘，黎念逆着人流往下，每走两步就听见“高三”、“沈千安”等等词，还有接连不断的惊叹声。
拥挤之间，她的手机亮起——却是郑冉打来的电话：
“黎念，你在哪？你听到了吗？为什么沈千安的那些消息会......”
黎念捂着手机和嘴，语速飞快：“郑冉你别急！我问你，沈千安和方宏宇早上有联系你吗？或者有去找过你吗？”
郑冉：“都没有......”
黎念：“那彭泽亦呢？他有来找你吗？”
郑冉：“也没有......”
黎念放心些：“好吧郑冉，你先去早读吧，今天尽量待在教室里。我正在找彭泽亦，先挂了！”
“嘟——”
下一秒，郑冉只听一阵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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