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杀心

小野次郎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正要顺势应下，却听——

"且慢。"

逍遥突然伸手按住了那枚金属圆球。

逍遥这才意识到众人误解，连忙拱手："诸位大人误会了。方才叹息只是想起些私事，并非为此题困扰。"

沈墨白紫袍一震："莫非你已..."

"请陛下恩准，"逍遥不待丞相说完，朝龙椅深深一揖，"赐臣蜂蜜一罐，活蚁一只。"

皇帝冕旒轻晃，虽不明就里仍挥手示意。一旁宦官刚要退下，小野次郎却突然跨步出列："且慢！"

他死死盯着逍遥，乌帽下的眼睛如毒蛇般眯起："公子既知用蜜引蚁，想必已得解法。"右手不自觉地摸向空刀鞘，"只是外臣好奇——"

"此等奇思，"他声音陡然尖锐，"是公子自悟，还是...另有高人指点？"

逍遥负手而立，目光如炬："使君多虑了。此等题目，何须他人指点？"

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诮："若真有人通敌卖国，又怎会只告知我一人？何不让满朝文武都早做准备？"

小野次郎面色一僵，枯瘦的手指在袖中攥紧又松开。片刻后，他深深一揖："是外臣唐突了。"乌帽下的眼睛却闪烁着阴鸷的光。

逍遥懒得与他虚与委蛇，广袖一拂："第三题何在？"

小野次郎又从侍从手中接过两把金光灿灿的茶壶，壶身在宫灯下泛着富贵的光泽："此二壶形制相同，一为纯金，一掺白银。不知诸位可有妙法分辨？"

殿中议论声刚起，逍遥便已出列："启禀陛下，此法简单。"他朝宦官示意，"取两盆清水来。"

水盆很快呈上。逍遥将两把茶壶分别放入水中，只见右侧水盆立刻溢出更多水花。

"金重于银。"逍遥掸去袖上水珠，"同等重量下，白银需更多材质，故壶体更大。"他指向右侧水盆，"此壶溢水更多，必是掺银之壶。"

满朝文武恍然大悟。工部尚书拍腿叫道："妙啊！"

小野次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不住颤抖着："不...不可能..."他踉跄后退两步，乌帽歪斜，"这三道难题，我东瀛举国钻研了整整十年...为何你只看了一眼就破解了？"

逍遥轻蔑一笑，袖袍在殿中带起一阵清风："使君说笑了。"他随手将茶壶放回托盘，"这等粗浅道理，怕是街边的铁匠都能道破。"

殿中金砖映着晨光，将小野次郎惨白的脸色照得愈发难看。他乌帽下的嘴唇不停颤抖，反复呢喃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逍遥掸了掸衣袖，忽然笑道："贵国既问了三问，在下也有一问，不知使君可愿作答？"

那使臣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血丝密布："...什么问题？"

逍遥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听闻贵国有个神话传说——伊邪那岐与伊邪那美兄妹相合，繁衍国土。可有此事？"

小野次郎面色骤变，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确...确有此事。此乃创世神话，如同贵国女娲抟土造人..."

"住口！"逍遥突然厉声打断，声音在殿中炸响，"也配与女娲圣母相提并论？"他袖中手指已攥得发白，"兄妹乱伦，悖逆人伦。若神明尚且如此，凡人效仿岂非禽兽不如？"

小野次郎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这只是传说"，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这...这..."

他身后四名随从同样面如死灰，其中一名僧侣手中的佛珠"啪嗒"散落一地，檀木珠子在金砖上四处滚动。

"竟有这等事？！"

"听说那天皇一脉，至今仍是血亲通婚..."

"禽兽之行！"

百官中爆发出阵阵低语。一位身着绯袍的老臣猛地跺脚："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他的象牙笏板在激动中敲得案几咚咚作响。

逍遥冷眼旁观，看着东瀛使团如同五具褪了色的傀儡，在满朝文武的指摘中摇摇欲坠。

皇帝看着殿中失魂落魄的东瀛使团，挥了挥手："来人，送使臣下去歇息。"

几名禁军立即上前，将那如同行尸走肉的五人搀扶出殿。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百官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方爱卿，"皇帝突然开口，冕旒下的嘴角微微上扬，"你对东瀛倒是了解颇深啊。"

逍遥躬身行礼："臣闲暇时爱看些志怪杂谈，让陛下见笑了。"

"见笑？"皇帝突然大笑出声，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朕为何要笑？"他猛地拍案而起，"你先是击退南楚，又献蜂窝煤利民，今日更扬我国威——"

"着晋方逍遥为清平伯，食邑八百户！退朝！"

圣旨如惊雷炸响，没等逍遥谢恩，皇帝已大笑着转入后殿，只余满地滚动的檀木佛珠，和满朝文武艳羡的目光。

退朝的钟声还在回荡，沈墨白便已踱到逍遥身侧："贤侄今日可是大出风头。"

"丞相谬赞了。"逍遥正要拱手，却被一名青衣小太监拦住。

"清平伯留步！"小太监急急行礼，"陛下在御花园有请。"

逍遥看向沈墨白，老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眼中带着几分深意，"想必是好事。"

穿过三道朱漆宫门，御花园的梅香扑面而来。逍遥远远望见琉璃亭中，皇帝正与太子对弈。黑玉棋盘上，白子已呈合围之势。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皇帝头也不抬地指了指石凳："坐。"

逍遥谢座时，没注意到太子执棋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心蹙起一道几不可察的细纹。

皇帝捏着一枚白玉棋子，在棋盘边缘轻轻敲击："逍遥啊，朕再问你一次——当真不愿入仕？"

石桌上的茶烟袅袅升起，模糊了逍遥的表情："臣性子散漫，受不得拘束。"他捧起青瓷茶盏，"何况朝中诸位大人皆是经世之才，臣这点小聪明，入了官场怕是不知道怎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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