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崭露头角

漠南的风，裹挟着沙尘与青草的气息，吹拂着九原城旧址上新立起的梁军大旗。鹰愁涧一役，阿尔斯兰与谢靖联军大破兀赤主力，阵斩其麾下数名悍将，并成功收编了叛军残部，兵锋所指，几个原本摇摆的小部落望风归附。?然而，胜利并非完美无缺，兀赤在亲兵拼死护卫下，趁着战场混乱，带着数十骑心腹，突围北遁，不知所踪。

帐内，阿尔斯兰、李宜、谢靖三人围坐一起，在舆图上圈出一个个兀赤可能逃窜到的地方。

“兀赤不死，终究是心腹大患。”阿尔斯兰的指尖重重点在阴山以北的广袤区域，眉头紧锁。他头顶的是大梁都督的头衔，行事需顾全大局，一个流亡在外的兀赤，就像草原上的火星，随时可能引燃新的叛乱。他已派出数支精干小队，沿着兀赤逃跑的路线追踪搜捕，但至今尚无确切消息。

阿尔斯兰突然看向一直沉默的李宜：“公主有何见解？”经过此役，他已绝不会轻视这位大梁公主的意见。

李宜指尖轻轻划过舆图上代表各部族势力的标记，略一思索，道：“兀赤必须追捕，震慑亦不可少。但仅靠于此，难以让各部真心归附。如今我们手握大义名分，你是朝廷亲封的都督，代表的是大梁王化。此刻，当以势压人，以利诱人，双管齐下。”

她抬起眼，目光清亮：“依我愚见，第一，以都督府名义，公告漠南，悬赏捉拿兀赤，无论生死，皆予重赏！同时，即刻在九原旧址开设临时互市，朝廷将以优惠价格收购皮货、牲畜，并限量售盐铁、茶叶、布帛。第二，我会上表陛下，以朝廷的名义抚恤此次战乱中所有死难者家属，无论胡汉，一视同仁，发放粮食、药材。第三，举行盟会，你以都督身份主持，届时我亲自为每一位前来归顺的首领敬酒。”

她顿了顿，看向阿尔斯兰：“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归顺大梁，能得实惠、有前途；而窝藏兀赤、负隅顽抗，不仅会面对朝廷的天威，更将自绝于生路。恩威并施，方是长久之道，也能断了他兀赤卷土重来的可能。”

阿尔斯兰眼中闪过激赏，谢靖也微微颔首。此策既表明了追剿兀赤的决心，又借助了朝廷的威势，来瓦解潜在的支持者。

谢靖沉声道：“以白鞑部为首的几个部落都颇具实力，态度暧昧，我只怕不肯前来会盟。”

阿尔斯兰原本把玩匕首，闻听此言，突然将匕首掷了出去，刀剑插入舆图上标注着的白鞑部位置。

“无妨，他们肯来最好，若是不来……。”阿尔斯兰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自有办法收拾他们！

三日后，盟会如期举行。场面比预想中热闹，来了十几个大小部落的首领，但白鞑部等几个部落依旧只派了无足轻重的使者前来观望。

酒至半酣，白鞑部的使者忽然起身，操着生硬的汉话，挑衅道：“永昭公主，您是大梁的金枝玉叶，我们敬重。阿尔斯兰都督的勇武，我们也见识了。只是，那兀赤如今还在外面逍遥，?可见这漠南的天，还没完全晴。公主殿下如此费心，不知可能做得了几分主？将来若是……呵呵，朝廷或有反复，或者那兀赤又杀了回来，我等小部，又当如何自处？”

这话问的刁钻，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李宜身上。阿尔斯兰面色一沉，手已按上了刀柄，李宜按住他的手，缓缓起身。

她今日穿着一身融合了胡汉风格的锦袍，既不失公主威仪，又带着几分草原的飒爽。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自己面前的银碗，里面是醇厚的马奶酒。步履从容地走到那白鞑部使者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然后用胡语说道：“我站在这里，不是要以大梁公主的身份来命令谁，更不是来做草原的主人。我是以阿尔斯兰之妻，永昭公主的身份，请求与诸位，共同做这片土地未来的主人。”

她将手中的银碗微微举起，侧身指向帐外那飘扬的梁旗。

“我身后是能保证商路畅通、盐茶不缺、兵祸止息的大梁朝廷，至于兀赤，”她语气转冷，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众人，“不过是一介丧家之犬，我夫已布下天罗地网，其覆灭指日可待。?我在此立誓，只要我一日在漠南，必竭尽全力，让归顺者得享太平，让忠勤者得获厚赏，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无论来自哪个部族，都能有一条活路，而那些执迷不悟，妄想依附兀赤兴风作浪者，便是与都督府为敌，与大梁为敌，其下场，必与兀赤一般无二！”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恩威并施。那白鞑部使者被她的气势所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坐了下去。当晚，便有数个原本摇摆的小部落首领，郑重地向阿尔斯兰和李宜敬酒，表示了归附之意。

夜色深沉，阿尔斯兰与李宜并肩站在帐外，望着远处部落营地星星点点的篝火。

“今日方知，”阿尔斯兰低声开口，语气复杂，“陛下给你的，不止是一个公主的封号，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他真切地感受到，李宜的存在，比他麾下最勇猛的战士更能稳定人心，而她面对兀赤问题时的强硬与自信，也让他对接下来的追捕更有底气。

李宜转头看他，月光下她的眼眸清澈而坚定：“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困于后宅的相敬如宾。我要的，是能与你并肩立于人前，共同面对这风雨飘摇，守护我们共同的未来，?阿尔斯兰，你明白吗？”

阿尔斯兰凝视着她，良久，郑重地点头，伸手紧紧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阿尔斯兰唯一认可的阏氏。兀赤的人头，我必为你，为朝廷取来！”

李宜微微一笑，回握住阿尔斯兰的手。不管将来如何，起码此刻她愿意相信阿尔斯兰的话是出自真心。

阿尔斯兰感受着手上的温度，面对李宜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眼前的这个女子，既有汉家女子的柔情，又兼具草原女儿的张扬明媚。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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