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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巡视组到东江市的消息传开后，市委大楼里的气氛变得压抑。几个副书记和常委找到陆沉远，脸上都带着担忧。
“陆书记，这次巡视组规格很高，组长是中央纪委的副书记。”组织部长老李说。
陆沉远点点头。“该来的总会来。”
巡视组进驻东江市那天，陆沉远在会议室里做汇报。组长姓田，六十岁左右，眼神锐利。他听完陆沉远的汇报，没有表态，只是让他回去等通知。
接下来的两周，巡视组在东江市展开了全方位的调查。他们约谈了上百个干部，查阅了几千份文件，甚至去了老城区和产业园实地考察。
陆沉远照常工作。他每天按时上班，主持会议，去工地视察，好像巡视组不存在一样。但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压力很大。小刘给他泡茶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两周后的一个晚上，陆沉远接到田组长的电话，让他第二天去巡视组驻地谈话。
第二天早上，陆沉远准时到了。田组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示意他坐下。
“陆书记，我们查了你所有的项目，也约谈了很多人。”田组长说，“你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陆沉远摇摇头。
“我们发现，你是个干实事的人。”田组长的表情缓和下来，“你在东江市做的这些项目，确实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产业园解决了三万人的就业，老城区改造让十几万人住进了新房子。这些成绩是实实在在的。”
陆沉远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田组长话锋一转，“你的步子迈得太大了。东江市这两年投入了上百亿，虽然账目清楚，但风险也很大。如果有一个项目出问题，整个城市的财政都会崩盘。”
“我明白风险。”陆沉远说，“但东江市不能等。如果等十年八年慢慢来，这座城市就彻底没希望了。”
田组长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陆书记，你今年多大？”
“二十九。”
“二十九岁当市委书记，全国也没几个。”田组长说，“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要整你吗？”
陆沉远没有回答。
“因为你太年轻，太有能力，也太干净。”田组长说，“这样的人，会让很多人感到威胁。”
陆沉远明白了。那些针对他的人，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做对了。
“我们巡视组的结论是，陆沉远同志工作能力强，作风清廉，但工作方法需要改进。”田组长说，“这个结论会上报中央。至于后续怎么处理，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了。”
陆沉远站起来。“谢谢田组长。”
巡视组离开后，东江市的工作重新步入正轨。但陆沉远知道，京城那边还没有放弃。
果然，一个月后，省委接到中央通知，要调整东江市的领导班子。省委常委会上，孔涟宣读了中央的决定：陆沉远调任省发改委副主任，东江市市委书记由省委副书记兼任。
这个决定传到东江市，整个市委炸了锅。常委们连夜开会，讨论怎么留住陆沉远。
“陆书记不能走。”常务副市长老张说，“他在东江市才干了两年，项目还没完成，他走了怎么办？”
“中央的决定，我们能有什么办法？”组织部长老李叹气。
就在常委们商量对策时，市政府大院外面聚集了上千名群众。他们听说陆沉远要调走，自发来挽留。有老城区搬进新房的居民，有产业园的工人，还有很多普通市民。
“陆书记不能走！”人群中有人喊。
“陆书记是好官，不能让他走！”
秘书小刘冲进会议室。“陆书记，外面来了好多人，他们都想让您留下。”
陆沉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人群。他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有些人他去老城区拆迁时见过，有些人是产业园的工人，还有些人是普通的市民。他们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简单的几个字：留住陆书记。
陆沉远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在这座城市干了四年，从区长到市长再到市委书记，他以为自己只是在完成工作，没想到老百姓会这么在意他。
那天晚上，陆沉远失眠了。他想起刚到东江市时的样子，老城区破败不堪，产业凋敝，失业率高企。现在这座城市变了很多。产业园建起来了，老城区改造完成了，失业率降下来了。但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三期产业园还在规划中，新城区的基础设施建设才刚开始，教育和医疗改革还在推进。
他不甘心就这么走。
第二天，陆沉远给孔涟打了电话。
“孔书记，我想留在东江市。”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沉远，这是中央的决定，很难改。”孔涟说。
“我知道。”陆沉远说，“但东江市的工作还没做完，我不想半途而废。”
“你以为我不想帮你？”孔涟叹气，“但这次的决定是京城那边推动的，我说话不管用。”
挂断电话后，陆沉远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堆积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正在推进的项目，每一个都关系到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生计。
就在这时，陆知心打来电话。
“沉远，我听说了。”她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嗯。”陆沉远应了一声。
“你别急，我想办法。”陆知心说。
“你能有什么办法？”陆沉远苦笑，“这是中央的决定。”
“总有办法的。”陆知心说完就挂了电话。
当天晚上，陆知心给京城打了电话。她拨通的是陆老爷子的号码。
“爸，他们要把沉远从东江市调走。”
电话那头传来陆老爷子低沉的声音。“我知道。”
“那您就不管吗？”陆知心急了，“沉远在东江市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调他走？”
“因为京城那些人容不下他。”陆老爷子说，“他做得越好，那些人越不安。”
“那也不能让他们得逞。”陆知心说，“沉远不能走。”
陆老爷子沉默了很久。“知心，你要明白，保护沉远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离开东江市。他留在那里，只会成为别人攻击陆家的靶子。”
“可是他的项目还没完成。”
“项目没完成可以让别人接手。”陆老爷子说，“但如果他出事，陆家就真的完了。”
陆知心明白了爷爷的意思。陆家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京城那些家族都在盯着。如果陆沉远继续在东江市做出成绩，那些人会更加针对他，最终会把矛头指向整个陆家。
“可是爸，沉远不想走。”陆知心说，“他是真心想为老百姓做事。”
“我知道。”陆老爷子的声音里带着欣慰，“沉远是个好孩子，随了他父亲。但正因为这样，我们更要保护他。”
挂断电话后，陆知心坐在办公室里，心里很难受。她知道爷爷说得对，但看着陆沉远这么难，她心里不好受。
三天后，陆沉远接到了正式的调令。他必须在一周内完成工作交接，前往省发改委报到。
市委召开了欢送会。几百名干部挤满了会议室，很多人眼眶都红了。陆沉远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熟悉的面孔，心里五味杂陈。
“各位同志，我在东江市工作了四年，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配合。”陆沉远说得很平静，“东江市的工作还没做完，希望大家继续努力，把项目完成。”
台下有人哭了出来。老张站起来，声音哽咽。“陆书记，您是个好领导。东江市离不开您。”
陆沉远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情绪。
会议结束后，陆沉远回到办公室，开始整理东西。秘书小刘站在门口，眼睛通红。
“陆书记，我能跟您一起去省发改委吗？”
陆沉远摇摇头。“你留在这里，帮新书记把工作做好。”
“可是……”
“没有可是。”陆沉远说，“东江市需要你。”
当天晚上，南婉来了。她看到陆沉远在收拾东西，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沉远，对不起。”
陆沉远愣住。“你说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他们不会这么针对你。”南婉哭着说。
陆沉远更加糊涂了。“什么？”
南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我是说，如果不是因为你太优秀，他们不会这么针对你。”
陆沉远没有多想。他握住南婉的手。“别哭，我没事。去省发改委也挺好，至少没那么大压力了。”
但南婉知道，他心里并不好受。
一周后，陆沉远离开了东江市。送行的那天，市政府大院外面又聚集了上千名群众。他们拉着横幅，喊着陆书记不要走。陆沉远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人群，眼眶湿润了。
车队缓缓开出东江市。陆沉远转头看了一眼这座城市，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话：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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