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老王到东江市上任的那天，陆沉远在市委大楼门口等他。
车队缓缓驶来，老王从车上下来，六十岁出头，头发花白，脸上挂着笑容。
陆沉远伸出手。“王书记，欢迎来东江市。”
老王握住他的手。“陆市长，以后我们要好好配合。”
话说得客气，但陆沉远从他眼里看到了审视和防备。
欢迎仪式结束后，老王直接进了市委办公楼。陆沉远回到市政府，秘书小刘递来一份文件。
“陆市长，这是市委办公室刚送来的。王书记要召开市委常委会，讨论产业园项目。”
陆沉远翻开文件，心里一沉。
产业园项目是他的心血，老王刚来就要讨论这个，明摆着是冲他来的。
下午三点，市委常委会准时召开。
老王坐在主位上，扫视了一圈。“今天主要讨论新能源产业园项目。据我了解，这个项目投资五十亿，但省里的批复还没下来。陆市长，你能说说是什么情况吗？”
陆沉远站起来。“项目材料已经报到省发改委，目前还在审核。但我们没有停下来等，前期的土地平整和基础设施建设已经在进行。”
“没有批复就开工？”老王皱起眉头，“这不符合规定吧？”
“我们没有开工。”陆沉远说，“只是做前期准备工作，这些都是市政府职权范围内的事。”
“前期准备也要钱。”老王说，“我看了市财政局的报告，你们已经投入了三个亿。三个亿不是小数目，万一项目批不下来，这笔钱就打水漂了。”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几个副市长低着头，不敢出声。他们知道，老王是来找陆沉远麻烦的。
“项目一定能批下来。”陆沉远说。
“你怎么确定？”老王问，“省里迟迟不批，肯定有原因。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停下来，等批复下来再说。”
陆沉远看着老王。“如果停下来，之前的投入就浪费了。而且投资商会失去信心，整个项目可能就黄了。”
“那也总比继续投钱进去好。”老王说，“我提议，暂停产业园项目的所有前期工作，等省里的批复。大家举手表决。”
常委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举起了手。
陆沉远坐在位置上，拳头握紧又松开。
他知道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老王刚到东江市，就把他最重要的项目停了。
会议结束后，陆沉远回到办公室，给孔胜打了电话。
“他们就是要整你。”孔胜说，“老王是李健国的人，他来东江市就是为了架空你。”
“我知道。”陆沉远说，“但我不能让产业园项目停下来。”
“你现在没办法。”孔胜说，“老王是市委书记，他说停就得停。你如果硬顶着干，他就有理由说你不服从组织决定。”
陆沉远挂断电话，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东江市的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的工业区还在冒着烟。这座城市需要转型，需要新能源产业园这样的项目，但现在一切都被卡住了。
南婉推门进来，看到陆沉远的表情，心疼地走过去。
“沉远，没事的，我们再想办法。”
陆沉远摇摇头。“没用。老王是一把手，他可以否决我所有的决定。”
南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握住陆沉远的手，陪着他坐在那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老王开始全面介入东江市的工作。
市政府原本由陆沉远主导的几个项目，老王全部要求重新评估。市财政局的支出，老王要求必须经过市委审批。就连市政府的人事任免，老王也要插手。
陆沉远发现自己越来越被动。他提出的方案，老王总能找到理由否决。他想推进的项目，老王总说需要再研究研究。
市政府的干部们看在眼里，开始分化。
有些人依然支持陆沉远,但也有人开始靠向老王。副市长老赵就是其中之一。老赵本来是陆沉远提拔起来的，但老王来了之后，他开始在常委会上附和老王的意见。
陆沉远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在这种形势下，很多人会选择站队。他不怪他们，只是心里很累。
这天晚上，陆沉远加班到很晚。秘书小刘端来一杯茶。
“陆市长，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沉远抬起头，看到小刘关切的眼神，心里暖了一下。
“小刘，如果将来我不当市长了，你会怎么办？”
小刘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陆市长，我跟着您。”
陆沉远笑了。“傻小子，跟着我没前途的。”
“我不管。”小刘说，“您对我有恩，我这辈子都跟着您。”
陆沉远没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已经凉了，但他还是喝了下去。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陆知心打来的。
“沉远，最近怎么样？”
陆知心的声音里带着担忧。她在京城，但一直关注着东江市的情况。
“还行。”陆沉远说，“就是有点累。”
“老王在为难你？”
“他是市委书记，做什么都有理由。”陆沉远说，“我拿他没办法。”
陆知心沉默了一会儿。“沉远，要不你先退一步？”
“退到哪里去？”陆沉远问，“我已经是市长了，再退就什么都不是了。”
“我的意思是，你先稳住，不要和老王硬碰硬。”陆知心说，“他快退休了，只要熬过这两年，他走了你就自由了。”
“两年太久了。”陆沉远说，“东江市等不起。”
“那你想怎么办？”
陆沉远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挂断电话后，陆沉远站起来，走到窗边。
东江市的夜晚很安静，路灯把街道照得亮堂堂的。这座城市承载着几百万人的生活，他们需要工作，需要未来。而他作为市长，有责任给他们这些。
但现在，他被困住了。
第二天，老王召集市委常委会，宣布了一个决定。
“经过研究，市委决定成立东江市发展战略领导小组。我担任组长，陆沉远同志担任副组长。以后所有重大项目，都要经过领导小组讨论通过。”
陆沉远明白了。
老王这是要把权力全部收走。以后所有的项目都要经过他点头，陆沉远这个市长就彻底成了摆设。
会后，几个副市长围过来。
“陆市长，这怎么办？”
陆沉远看着他们焦虑的脸，摇摇头。“按王书记说的办。”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做得了的还是要做。”陆沉远说，“该争取的还是要争取。”
但他心里知道，在老王的压制下，他能做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晚上，南婉来找陆沉远。
“沉远，我给你爷爷打了电话。”
陆沉远愣住。“什么爷爷？”
南婉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我是说，我给一位长辈打了电话，他说会想办法帮你。”
陆沉远没有多想，只是摇摇头。“婉婉，这种事别人帮不了。”
“总得试试。”南婉说，“我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
陆沉远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别担心。”
但南婉看得出来，他很累。
这段时间陆沉远瘦了很多,眼睛里的光也暗了下去。南婉心疼得不行，但她什么都做不了。
与此同时，京城。
陆老爷子坐在书房里，听完陆知心的汇报，脸色阴沉。
“老王是李健国的人？”
“是。”陆知心说，“他去东江市就是为了架空沉远。”
陆老爷子沉默了很久。
“知心，我们不能再等了。沉远在东江市被人这么欺负，传出去陆家还有什么脸面？”
“可是爸，现在不能让人知道沉远的身份。”陆知心说，“一旦暴露，他会更危险。”
“那也不能让他这么被动。”陆老爷子说，“我给孔涟打个电话,让他把老王调走。”
“爸，这样会不会太明显？”
“管不了那么多了。”陆老爷子说，“我就一个孙子，不能让他被人欺负。”
第二天，孔涟接到了陆老爷子的电话。
“老孔，老王在东江市做得太过分了。”陆老爷子的语气很严厉，“你必须把他调走。”
孔涟为难地说：“陆老，老王才去了两个月，这时候调走不太合适吧？”
“不合适也得调。”陆老爷子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必须让他离开东江市。”
孔涟听出了陆老爷子的怒意，知道这次是真的惹他生气了。
“我明白了，陆老。我会处理。”
挂断电话后，孔涟揉了揉太阳穴。
老王才去东江市两个月就调走，这事做得太明显了。李健国肯定会怀疑，甚至可能查出陆沉远的身份。
但陆老爷子发话了，他必须执行。
孔涟想了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三天，省委组织部收到了老王的体检报告。报告显示，老王患有严重的高血压和心脏病，医生建议他静养，不适合再担任高强度的工作。
李健国看到报告时，脸色很难看。
他知道这是孔涟的手段，但他没有证据。体检报告是医院出具的，白纸黑字，他没办法反驳。
一周后，省委宣布，老王因身体原因，不再担任东江市市委书记，改任省政协副主席。
东江市的干部们听到这个消息，都松了口气。
陆沉远收到通知时，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秘书小刘冲进来，脸上带着笑容。
“陆市长，王书记要调走了！”
陆沉远抬起头，有些意外。
老王才来两个月，怎么突然就要走了？
他想起前几天南婉说的话，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
“知道了。”
老王离开东江市的那天，陆沉远去送他。
老王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陆沉远，眼神复杂。
“陆市长，你后台很硬啊。”
陆沉远没有说话。
老王笑了笑。“年轻人，好自为之。”
车队开走了，陆沉远站在原地，看着车队消失在视线里。
他不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有人在帮他。
这个人可能是孔涟，可能是陆知心，也可能是他不认识的人。
但无论是谁，他都记住了这份恩情。
老王走后，东江市市委书记的位置空了出来。
按照惯例，应该从省里调一个人过来。但这次，孔涟在常委会上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东江市的情况特殊，需要一个了解当地情况的人来当一把手。我提议，让陆沉远同志担任市委书记。”
这个提议一出,常委会上炸开了锅。
李健国第一个反对。“陆沉远太年轻了，才二十八岁，当市长已经是破格了，现在又要当市委书记？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孔涟说，“陆沉远在东江市干得很好，群众基础也好，由他来当一把手最合适。”
“可是他没有当一把手的经验。”李健国说。
“经验是可以积累的。”孔涟说,“当年我们这些人当一把手的时候，不也没有经验吗？”
李健国还想反对，但其他常委都沉默了。
他们看得出来，孔涟是铁了心要保陆沉远。在这种情况下，反对也没用。
最终，常委会通过了这个决定。
陆沉远成为东江市市委书记，同时兼任市长。
消息传到东江市，整个市政府都沸腾了。
陆沉远接到任命通知时，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这个位置来之不易，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帮他。他也知道，接下来的担子会更重。
但他没有退缩。
从当区长到当市长，再到现在当市委书记，他一步步走过来，见过太多的困难和挑战。
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因为他知道，东江市需要他。
当天晚上，陆沉远召集了市委班子开会。
“老王走了，但工作不能停。”陆沉远说，“新能源产业园项目，我们继续推进。省里的批复迟早会下来，我们要做好准备。”
“陆书记，万一批复下不来呢？”有人问。
“那我们就一直等，一直做。”陆沉远说，“东江市的转型不能停，这是我们的责任。”
会议结束后，陆沉远回到办公室。
窗外的夜色很深，但他心里却亮堂起来。
老王走了，他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https://www.yourxs.cc/chapter/5426593/43250368.html)
1秒记住游人小说网：www.your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m.yourxs.cc